在阴影里招呼了一声,头发上滴答着浓稠的血浆,衬衫被扯烂,□着一边肩膀和胸脯,蓝色六芒星变作了厉红色。卡尔的心都要跳出嗓子,扑上去就喊:
“伤在哪里?”
尼克微一摇头,声音小小的:“使脱力了,没伤到哪里,都是别人的血。”
卡尔抖着手抹开她身上喷溅的血浆,确实没有大伤口,眼眶接着就红了。
他是发过誓要保护她的,可他总是来晚。多年前的凶日晚了,今天还是没有赶上。
“别干了,别再干这个了……”骑士埋首抵在尼克胸前,声音抖的像秋日落叶。若不是激动心疼至极,他绝不会有这样失礼的行动。
“我养着你,我保护你,别再干这行了!这样肮脏的、罪恶的、危险的……你本应该穿着漂亮的裙子,天天跳舞……”
尼克没说什么,仰望着小巷里那一线黯淡天空,突然有点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喜欢卡尔。
她靠自己本事吃饭,过得坦荡潇洒,可这个人总是理所当然的觉得她很可怜,很弱小。她努力的工作,存在的价值,在他眼里都是没有必要。
尼克低下头,溅满血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神空洞洞的:“卡尔,我们根本不是一路。”
“你想把她放这里晾多久?”
一片红色阴影罩下来,卡尔被推到旁边去。
海雷丁很有些气急败坏的颜色,脱下白袍盖在尼克身上,卷成一团抱在怀里,接着开始教训:“穷寇莫追,没人教过你?!渔网、死胡同,对方早就研究好怎么砍你了!”
“没人教过,一般我是被追的那边……”尼克小声顶嘴。觉出他胸膛起伏喘息急促,接着道:“船长,你还不是追过来。”
“我是带人来端老窝,跟你这样蛮勇不一样。能围殴你非要单挑,死了也是笨死的。”海雷丁从窄巷里退出去,让后面跟的人进去验尸。这片贫民区被彻底包围了,每栋房子、每间窝棚都被搜了一遍,果然抓到暗杀者的余党。
“船长,是欧洲人。”
有经验的老水手把死人的武器拿出来,这跟北非人普遍用的弯刀不一样,是又直又宽的大剑。揭开蒙面袍子,里面也不是肤色黝黑的沙漠地区人士,而是肤色白皙的欧洲白人。
“行啊,明的干不过来暗的。只不知道是教皇老匹夫,还是他手下的狗。”海雷丁笑起来,淡蓝色的眼瞳冰冷,“弄到囚船上好好问问,小心别让他们自杀,也别弄死了。”
吩咐完,抱着尼克大步流星往山上宫殿走。
尼克小声问:“我累了,回去睡一会儿再开会行吗?”
海雷丁看也不看她:“以后你就睡山上。我养的狮子都比你聪明,你需要重新教育。”
尼克又要开口,海雷丁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再敢顶嘴,饿饭扣工钱。”
尼克立刻乖乖闭嘴,走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小声说:“我的金子还在塞拉家呢……”
尼克就这样搬到船长大人的宫殿中去了,当然她并非特例,存在身份未知暗杀者的情况下,所有任高级职位的船员都接到了邀请。
……
“喂,什么叫并非特例嘛,所有人都是‘建议来但不来也随便’,只有我是被强迫搬家呀。”尼克抱怨,没有了塞拉,睡眠质量差多了。
“你是动物吗?非得在周围撒上一圈尿确定地盘才能住的习惯?这里有什么不好,卫生又安静,城里面吵死了,翻开书都看不下去……”维克多肩头包着厚厚的纱布,一手吊着一手翻看书页,对尼克的打扰非常不满:“喂喂!别把点心渣掉在地板上!一会儿我还得擦……我说,有你这么探望病号的吗?净给我添麻烦!!”
尼克把最后一块蛋糕扔进嘴里拍拍手,理直气壮:“我可是带了水果,诚心诚意来探望你的。”
“哼,什么水果,你就是从走廊里抄了一盘端过来的!一个铜子儿都能掰成七瓣花,小吝啬鬼,以为我不知道你吗?”
一语道破天机,厚脸皮的尼克才不在乎,耸耸肩道:“哪里端来的不都一样。维克多,你说船长根本不吃零食,他家里干嘛到处摆着好吃的。还有那些喷泉,城里打个水得排老长队伍,可这里十步就有水渠,船长的浴室里还有那么宽那么长一个大水池子呢!”
尼克张牙舞爪的比划着,那得多少水放进去才能填满啊。
“什么叫显摆?就是根本没必要的奢侈,一个人才能吃多少用多少,要不摆的到处都是,怎么能显出船长有钱有势。”
“谁不知道他有钱……”尼克小声嘟囔,宫殿里连柱子上都嵌了宝石原石。
“知道还不够。人是势利的动物,眼见为实,只有这样豪奢的做派才能让人口服心服,进而心生敬畏。”维克多面无表情的哼哼了两声,这样的事他见得多了。想了想问:
“你那个粘人的金毛呢?”
“谁知道,打完巷战那一场就没见过了,大概回欧洲了吧。”少了这家伙,耳根清静多了。
维克多点点头:“走了倒好,一看就是天天接受忠君爱国信上帝的教育长大,要他杀人越货做海盗,还不如直接让他自杀。”
“信上帝,哼……”尼克撇撇嘴,接着问道:“维克多,你看起来也不像海盗啊,怎么长大的?”
船医:“穿着绣花的丝绸衣服,天天跳舞。”
尼克:“听起来真无聊。”
船医:“没错,幸好我长歪了。”
同一时刻,会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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