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酒好像很敬重他,脸上立刻绽开轻松的笑:“呵呵,怎么我一到你这就变成个药篓子,总被你逼着喝这喝那,好像不喝你的药马上就快不行了。别人是一天当中,什么时辰吃什么饭,我是什么时辰喝什么药。”
他接过行川仙人递过去的药碗,蹙着眉头,把药喝下。
行川仙人摊开手心,往他嘴里放入一颗小粒,并嘱咐道:“喝完药要好好静养,让药在五脏中运行,这样才只能收到七成以上的效果。你这身子,别太得意,就算现在不觉得怎样,病这东西,早晚都会找上你,再不好好调养,短命是必然的。”
艳酒微笑道:“我知道了。”
行川仙人拿着空药碗,离去。
步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在想,大夫这种职业,不论对大善之人还是大恶之人,都是事无巨细、精心照料,没有半点私心杂念,比起在江湖门派里学武练功、搅入是非恩怨之中,要好上不知多少倍。行川仙人,原来是一个极聪明的人。
步疏道:“既然宫主需要静养,那我就不打扰了。”
艳酒道:“何必急着走呢,不如多住几日,听说重莲也来了,夫妻可以在此小聚,呵呵,我会与你们提供一切方便。”
步疏道:“不用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来过这儿。”
艳酒目光忽然阴暗下来:“没有人下令,你自己根本走不出九天寒碧谷,在这好好地考虑我刚才说的话。”
步疏有点慌。
艳酒不知按下一个什么机关,突然从天降下一个铁笼,正好从步疏的头顶落下,步疏的轻功固然好,却也来不及跑出去,险些被铁笼所伤,整个人被罩在里面。
艳酒扶着轮椅,慢慢走过来,淡笑着说:“委屈你了,闺女。不这样的话,你到处乱跑,叫我里外都不好做。”
步疏道:“艳酒,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你这样的待客之道,传出去会让天山派在江湖中无法立足!”
艳酒转过身去,渐渐走远,用把握十足的口吻说:“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心甘情愿地留下,省点力气吧。”
“艳酒!”
步疏此刻后悔万分,真不该来这种鬼地方见他。可是,既然九天寒碧谷是一个迷宫,任何人都出不去,艳酒把她关在笼子里,是不是多此一举?
步疏此刻正心急,没有想到林奉紫这一层。
一个时辰后,步疏靠在铁笼上,一声不吭,正在反复思索林奉紫的事情。
忽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重夫人,我给你做了点稀饭,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步疏循声而望,看到了殷行川。
“行川仙人?”
“不敢当,叫我殷赐即可。”
殷行川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摆着一碗粥、一碟小菜,还有一双筷子和一把木头勺。
“这是我亲手做的,你趁热吃吧,谷底的潮气太重,一整天都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步疏看看那些东西:“我怎么知道你没在饭里下毒?”
殷行川笑着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因为我不会下毒。我只会解毒、种蛊。”
步疏道:“是艳酒叫你来的?”
殷行川摇摇头:“不,不是他。他是很忙的。”
步疏道:“一个那么丑的人要忙也是忙着做美容吧。”
“你说对了。”殷行川惊喜地拍了拍手:“他就是去做面膜了。我这谷里有最好的面膜材料,深谷泥浆,你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步疏打着冷战一缩脖子:“不敢苟同。”
“呵呵,正是。”殷行川笑起来,酒窝都展开,看去好像是个很天真的人:“重夫人貌若天仙,那些东西真是多此一举。”
步疏道:“你过来和我搭话到底有什么目的?”
殷行川倒是回答得十分大方:“因为我仰慕重夫人的美貌已久,好不容易盼到你来这里做客,就算艳酒不怎么懂待客之礼,作为这里真正的主人,我还是要表示一番诚意的。”
步疏道:“你刚才说,艳酒在做面膜?”
“啊,是啊。”
步疏想象一下那个情形,忽然有些作呕。本来就像一滩烂泥的脸上,敷上一层软塌塌的深谷泥浆,那是什么?一堆连好狗都不愿意闻的粪便!
不说步疏和殷行川在此闲谈,且说艳酒扶着轮椅离开之后,回到卧房里,随即摘下头套,甩出一头瀑布般光滑的长发,并且面带几分得意的媚笑。
他看看两个女儿,正玩得开心——
重雪芝和砗磲在一处斗蛐蛐,若不叫她玩点新奇刺激的东西,她是断不肯在屋里面呆这么久的,不过这孩子一向机灵得很,不会给爹爹添麻烦。
倒是林奉紫,年纪尚小,还不懂事,刚才差一点就毁了渣爹的双面游戏,此刻,正拿着一支大毛笔,蘸了满满一笔头的墨汁,在重莲心爱的彩画屏风上涂鸦,一张小脸抹得到处都是黑,两只小手给墨汁包了一层浆。
琉璃和砗磲见重莲意欲更衣,赶紧抱着林奉紫回避,并把重雪芝引到院子里去玩儿。
海棠走过来,对重莲道:“宫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过去吧?”
“嗯。”
海棠帮重莲换了一套裘皮大衣,然后把他的轮椅推到一边,跟着重莲离开卧房。
走到门口,重莲回头对砗磲和琉璃等人嘱咐道:“看好小紫。”
两位护法异口同声道:“宫主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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