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带系腰的官服,正跪在中间听封。
殿上宫服鲜丽的内侍官面色凝重地读着旨意,她在底下一字一句听清楚了。薛梓珂,安乡人士,因嶙州府位尚有欠缺,受封嶙州知府一职,不日上任。
嶙州,下辖包括安乡等七个乡县在内,陛下对她格外开恩,许她做了自己家乡的官。
于是连忙磕头谢恩,接过圣旨退回到百官中去。
只是再两日便是君后生辰日,陛下为他特地设了宫宴,除了薛梓珂以外,还有许多臣子也都收到了宫中的帖子,那么薛梓珂当然是必去无疑的了。更何况礼部吏部还有许多文卷没有做好,她一时半刻还不能赴任,归家之日更是遥遥无期。
等待的这几日里确实什么也不能做,薛梓珂于是依旧受邀,参加了一些有名无名的诗会酒会,交了许多兴趣相投的朋友,也算是一件乐事。
她这一日清晨难得闲了下来,就在街上独自乱逛。也不知怎么,青天白日的,竟走进了那条花街。
夜晚花街的繁华热闹,在整个京城都首屈一指。白日里虽然也不至于荒僻冷清,但到底还是比不得晚上喧嚣。薛梓珂缓步走在青石街上,才发现其街宽阔无比,空旷少人,偶尔来了几个,还都是跌跌撞撞宿醉未醒的欢客。街两旁招牌也都收下,门还是开着,却少了揽客的美少年。
既无醉人酒香,也无风雅琴笛,浮华盛世下的繁荣街道,在清晨幽静又寂寥,像是卸下妆容的艳丽美人,露出了她狂欢之后平和冷漠的疏离面孔,倒更别有一番风味。
薛梓珂走到忆草楼,正顾自踏上楼梯,有人急忙从楼上迎下来。她一抬头,正是那一日的鸨爷,正眉开眼笑地看着她。
还不等他开口,薛梓珂先低声问道:“珠玉阁的那个人呢。”
鸨爷闻言慢慢收了笑。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终于几声干笑之后艰难说道:“您不早些来。”他又是要笑对上门来的欢客,又是被她的一问引出许多愁来,面上要笑不笑的,十分难看,“那孩子等了您三天,等不到您,自己先走了。”
薛梓珂于是点点头,也不十分意外,也不十分失落,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她转身下楼走了。
在这条街还未完全苏醒过来的清晨,她一抹身影慢慢消失在街巷尽头。
46.洞庭有孕受罚
早春的天气总是这样多变,就如此刻,预料不及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好在雨也不大,春雨就似轻缓的春风,细细地落在街两边刚舒展起来的鲜嫩枝叶上,这阵雨下得绵绵密密的。雨水又很轻巧,还未等落土,又被斜风给吹走了。
路上有几个仕女以掌遮额,怀里抱着一卷书,匆匆忙忙地小跑走了。还有个小女孩一阵欢叫地跑过街边去,一路踩着路上的浅水洼,劈劈啪啪的,裤脚都被溅起的水湿了一小片。
薛梓珂就要走到客房了,她于是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最后缓步在街上,感受肩上单衣被雨打湿的沁凉,闻着不知何处酒家陈年的酒味,格外有一种心满意足之感。
“怎么不打伞?”忽然伸出来的一边竹骨伞,细心地遮在她发顶上,那人的声音在身旁低低传来,语气里像还颇有几分责怪。
薛梓珂闻言一笑,也不回头,答道:“没有料到今天会下雨。若早料到,也不必狼狈跑回来了不是。”她说着抬头看那一方黄油纸。雨线落在上头,发出轻轻的声响。
“阿珂,我守在你门前,等了你好久。”陆曳雪好像很有些懊恼,与她并肩着边向楼里走去,边同她道,“我有件急事要同你说,却怎么也找不着你。”
“什么事这么急?气喘吁吁的。走吧,先上我房里吃些茶。”
两人才刚刚进了楼里,身后的雨忽然下得大起来了。
陆曳雪收了伞,见她转身就要上楼,连忙拉住她,忍不住急声道:“我看你是没有喝茶的功夫了!”
她急起来声音有些大,惹得楼下用膳的有好几个人,往门这边望过来。
陆曳雪察觉到失态,又止住不说话,大叹一气,索性扯过她的衣袖,将薛梓珂扯到了一边角落,拼力压低了声线同她道:“我这次来是跟你说,你......”
她忽然又噤声,转而面色古怪地问薛梓珂:“对了,你还记得那日吏部尚书大人请我们酒宴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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