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卧的床榻,又有温酒热茶的红泥小火炉。
二人除了鞋袜,迈上两个台阶到雅间小厅,坐于案几两头。雅间内烧着地龙,林霏脱下狐裘放置一旁,她推开小轩窗,楼下的戏曲声当即传来,再探头往外望,整座楼的景致一览无余。
津津有味地听了一会儿,厢门被推开,小二端着精细的菜蔬佳肴入内,并当着客官的面,将一等琉璃浅棱碗等器皿用冒白烟的热汤涤荡干净。
谢桓吩咐,没有宣唤不许任何人入内。
这个命令下得正好,在廊芜碰见的那三人,皆以为在此地巧遇盟主实属罕见,都争相前来请安问好,可这一层除了谢桓与林霏,其余人皆被请下二楼,三人自是求见无门。
林霏还未用过晚膳,在街巷走了一遭,也已经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如今案上满摆美馔,她便拿起筷箸,不客气地享用起来。
对座的谢桓一手盘玩小叶紫檀老料,静看林霏大快朵颐。
他这副模样又与方才的无赖截然不同,俨然王公贵胄的作派。
林霏吃完半碗饭,抬头,恰好对上谢桓的目光。
见他面前的碗箸未动,林霏不禁发问:“你怎么不吃?”
听罢,谢桓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幸好你脑子里不全是吃。”
林霏知谢桓这是拐着弯责怪自己冷落了他,便夹了块白肉放进他碗里,笑言:“这位爷,快请罢。”
谢桓口味刁钻,还在夔州之时林霏便深有感触,他不喜甜食不喜油腻,放眼案上,或许只有这砧压去油之肉能博得他些许好感。
他也确实拾起箸尝了口,而后发表见地:“食之无味。”话虽这样说,却毫不含糊地吃完了整块肉。
林霏打趣了几句他的口是心非,发现案上不见刚刚在拍户所见的圆子,便要出门去唤店小二。
突闻“啪”地一声,回首去看,就见谢桓右侧墙面的一块木板翘起,谢桓在小竹篮中挑挑拣拣,拿出一支写有“粉圆”字样的木签,将木签头部的镂空夹在木板后的绳索上,最后将翘起的木板摁回去。
林霏两耳捕捉到了物体下坠的声响,她重新坐回蒲团,依葫芦画瓢敲开自己这侧的木板,惊叹不已。
“呆子。”谢桓见她这副未见过世面的傻样,声线虽平淡,嘴角却噙笑。
不多时,小二送上来数碗圆子,有油炸的有水煮的,有实心的有包馅的,各色各样,不一而足。
小二退下,林霏迫不及待地执起调羹,正要捞一颗圆子尝尝,却再次被谢桓拦住。
“……又怎么了?”
“大禹有一风俗,与糖元有关。想听不想听?”
林霏垂眸幽幽看了眼紧压着她手不放的大掌——她还能说不?
见林霏点头,谢桓展颜一笑,这一笑若冰雪消融,笑得林霏竟觉心跳加速。
谢桓松开手,缓缓道:“大禹人不单是冬至元宵吃糖元,更把糖元作为男女之间的信物。男女双方议婚,成事与否不在口头,而是靠它。”言讫,谢桓指了指碧碗中的圆子。
林霏顺理成章地询问:“如何靠它?”
谢桓静了一晌,注视林霏的目光突然变得正经深邃,继而道:“男方求娶,女方以糖元作答。倘若女方盛给男方的五个糖元皆有馅,意思就是女方许嫁;倘若五个之中只有三个有糖馅,则表示女方尚在考虑之中;倘若五个糖元皆为实心,便是拒绝。”
谢桓:“五个中你予我几个糖馅?”
林霏愣住。
他这是在求娶自己么?
林霏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顾而言他:“你不是不喜甜食么?不必勉强去食。”
言讫,林霏执起调羹,想以此糊弄过去,哪知谢桓的手又压了过来。
谢桓灼灼盯住林霏,追问:“你予我几个?”
僵持半晌,林霏抿了抿唇,用另一只手拿来谢桓案前的碧碗,见状,谢桓松开她。
林霏将各个碗中的糖元都尝了一遍,用干净的调羹在两个碗中舀出五个状似一样的白色糖元,红着脸将碧碗搁在谢桓面前。
谢桓盘玩小叶紫檀老料的手顿住,垂首看向碧碗中的五个糖元。
林霏闷头吃自己的糖元,突然一道阴影压来,抬首去瞧,谢桓竟站起了身。他长腿一跨,一步就到了林霏这边,林霏口中的圆子还来不及咽下,便被他捉住一只手,兜头吻来。
口中麻糖作馅的圆子被谢桓卷走,林霏懵了懵,满面绯红地去推衔吮自己口舌的浪荡子,谢桓却不为所动。
他似在抛球般,时而用舌卷起糖元渡回林霏口中,时而又吮回来,乐此不彼地反复捉弄。
雅间内香烟缭绕,戏曲声不绝于耳,谢桓嫌吵,唇齿不放,却伸出手一把将敞开的轩窗合上,外界喧嚣被一概阻绝,耳边只剩时重时缓的唇吻相触声。
在二人口中来回滚动的糖元已不成形状,糖馅一半落于林霏口中,一半落于谢桓口中,又悉数被谢桓的长舌卷走。
谢桓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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