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诊脉过後,又细细查探一番,沉吟片刻,方捻须道:「冬受寒气,伏而不发,久化为热,至春则病……发热而渴,又不恶寒,俱是温病之兆。虽少yquot;/gt;不藏,肾水涸竭,故得此疾,幸而公子身体壮健,用些汤药,好生将养一阵子也就是了。」语毕,便让人取了笔墨,开了方子。
柳含和送大夫离府,又忙让人去抓药,复而叫小厮扇炉煎药,过了一刻钟,便见李承懿亲自服侍柴鉴昭喝下汤药,又替那人盖上锦被,须臾,柴鉴昭便闭上双目,彷佛沉沉睡去,柳含和瞧著这般情景,却不假思索道:「倘使国公爷有意,正可把握这等机缘,须知病人体虚气弱,最无设防,便是在床畔献些殷勤,倒也……」
说到一半,他自己却先怔住了,不禁苦笑。奴婢为主上分忧解劳,本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是这话说出口後,柳含和方才明白这究竟是何等违心之言,心底亦是泛起一股淡淡涩意。
李承懿闻言却笑了起来,「这话当真是酸极了,可是在拈酸吃醋?你又不是不曾看见,柴公子对我可是全无半分好感,我又何必低声下气逢迎於他?况且若真要献殷勤,也不是非他不可,你是明白的。」
柳含和叫他这样一说,窘得几乎无地自容,只是面上仍强作若无其事之态,压下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後,方开口道:「对柴公子这样的人,用些水磨功夫,假以时日,必有成效……奴婢瞧著他为人坦然,言语神情几无作伪造假之处,应当是个直来直往的xquot;/gt;子,这样的人,倘使掌了府中大权,也无甚不好。」
「我什麽都还没说,你便已经认定这个主子了?」李承懿神色肃然,声调沉沉地道,面上的笑意却是立时收了起来,瞧著倒是稍具几分皇帝往日喜怒无常的模样。
他们两人当真是像极了……柳含和微微恍惚,又忙定了定神,道:「不是柴公子,也总会有旁人的,柴公子这样xquot;/gt;情,想来也不至於欺到奴婢这等人头上,况且……」他说著,忽然叹了口气,平静道:「况且奴婢瞧著此人应是重情之人,倘使叫他动了真心,又入了国公府中,便算是与柴家有了姻亲,往後若是皇上大行,只要柴公子尚在,国公爷便无後顾之忧。」
「住口!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李承懿怒而喝道。
其实柳含和只略点了几句,其馀诸事,不消一一细说,他们两人俱是心知肚明。
倘若皇帝驾崩,李承懿乃皇帝庶子,又为长子,处境却是险恶,若是新君登基,随意寻个由头,便是将这异姓兄长贬到岭南也不奇怪;然而柴家一门二侯,深受皇帝眷宠不提,既是勋贵,兼掌重兵,如今虽因宣德侯年迈,令其还朝休养生息,但却未曾叫柴家长子次子卸了官职,想来往後皇帝还要重用他们,倘使信国公与柴家有亲,旁人纵是要动信国公,亦须顾忌柴家权势,终是投鼠忌器。
只是这话说出来,无非是诛心之言,是以皇帝从未直说,李承懿亦不愿提及此事,倒没料到柳含和素来是个明白人,却是胆大包得。」杨道玄说著一笑,「不知道国公爷这样决断,究竟有无私心?我今日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还是留待往後再下定论罢。」
李承懿听他这般言语,心中却是生出一股微乎其微的不自在,不待细想便告饶道:「世子爷还是饶了我这一遭罢。纵是拿我取笑逗趣也就罢了,我又不是那等心t;狭隘之人……然而如今语涉他人,不可不慎。」
杨道玄又笑了一阵子,方才道:「听你的便是了,横竖是你的事情,何必旁人多嘴?我今日过来,却是有要事相商。」
李承懿奇道:「什麽事?」
杨道玄笑了笑,悠悠道:「今日早朝,忽有朝臣上奏,请立太子,说是瑞王乃中gquot;/gt;所出,仁孝夙成,宜正储位,以安人心。」
李承懿微微一怔,便道:「这又有什麽奇怪的?我瞧瑞王是个秉xquot;/gt;稳重之人,倘使立为太子,也是理所当然。」
「奇就奇在皇上并未应下此事,只道往後再议,之後便散了朝会。」杨道玄有官职在身,朝会时自也在场,一时彷佛想起当时情景,不禁摇了摇头,叹道:「我看这件事倒是悬得很,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什麽意思,倘使顾忌皇子年幼,不愿早早立为储君,说一声也就是了……何况皇上行事素来雷厉风行,如今却不愿开口表态,可见还在犹豫。此事若是不成,庄家可说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李承懿沉吟片刻,方道:「废立储君,事关重大,皇上自有决断,何须臣下进言。」
「我也是这个意思。」杨道玄颔首,道:「虽说托庇於柴家,你自己总得想些法门才是。」
「陛下教诲,臣铭记於心。」李承懿轻声道,心中一软,却是不再言语。
他与皇帝之间,少有如此温情脉脉的时候,起初他介怀身世,对著皇帝亦是一副臣下作派,生怕言行之间有越礼之处,後来关系渐渐熟稔,他仍是局促,既是不敢亲近,亦是不能亲近,终究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皇帝对他这样却是体谅,从不勉强於他,偶尔还有些自嘲之语,皇帝种种用心,李承懿自然不会不明白。
皇帝在他脸上抚了一下,道:「你确实不是作皇帝的料子,朕一眼就看出来了。」语毕,却又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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