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着他额头和面颊,不紧不慢道:“他是不会舍下我和孩儿的。”
高旭浑身一颤,怔怔望着她,那急怒交集的脸上慢慢现出颓然之色,头也垂了下去。
过了良久,才发出一声幽怨之极的长叹,凑上前去,抬手捏住徐少卿的手臂。
“你做什么?”
高暧只道他气急败坏,就要动手,顿时大惊失色,不管不顾地挡在徐少卿身前,双手死命地去推高昶。
他顿住手没动,木着脸笑道:“你便这么怕么?朕是人,不是洪水猛兽。”
言罢也不去理她,那手向下滑,搭在徐少卿腕间。
原来是为了探他伤情。
她愕然之下,有些歉意地望过去,见他面上凄冷冷的一片,几乎没有半点表情,仿佛神魂都被抽空了似的。
可心中仍有些不放心,只恐他暗地里使什么手段,胸中砰跳,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才甫一搭手,高昶便觉掌间冰凉,寒气逼人,再抚到腕间,很快探出他脉象滑跳,并无衰竭之相,却是奇怪之极,若说是受了内伤,倒也不像。
他松开手,又在徐少卿脐下丹田处抚按了几下,那里中气充盈,只是沉沉地下坠着,似乎胶着于腹间,反复被封冻了一般。
再瞧他面上隐隐罩着的那层青气,高昶便已确定该是寒气入体太深,将他全身内力沉压着,无法调息,所以才昏迷不醒。
这说起来也是件怪事。
往往大寒入体,寻常人不过冻伤脏腑,落下肺寒伤咳的病根,若是武功高强的,运内力相抗,就算抵挡不住,也绝不会像他这般被寒气封住丹田要穴,以至无法调息而昏迷。
想来此人原本所练的功夫便是至寒至阴,落入这地底时,许是掉进了那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寒气侵入体内才成了这副样子。
高昶不自禁地挑唇哼了一声,练这等邪门功夫,怪不得心术不正,行事也是偷偷摸摸,不敢光明正大,却为何偏就叫她倾心以之,生死不渝?
高暧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见他脸上忽又冷笑起来,心口紧揪似的一颤,正要将徐少卿护住,高昶却将火折往地上一竖,双臂伸出,抓住双肩,将他上身拉了起来,自己跟着双膝一盘,坐在他身后。
“你这是做什么?”高暧惊问。
“你若想他死,便只管吵闹好了。”
高昶冷然丢下一句,就阖上双目,两掌平平地前推,抵在徐少卿背心处。
高暧虽说不明所以,此时却也瞧出他并非要出手加害,再看他面色庄严,凝神静气,本来白皙的脸上猛然罩起一层紫赤色,像是正在调运内力,当即住口,坐在一旁不敢再说。
过不多时,就看他额间渗出汗水,头上蒸起一团氤氲的白气,双臂颤抖,带着徐少卿的身子也颤个不停,那两掌紧贴背心之处亦是渗出缕缕白色的烟雾。
一股热力扑面而来,熏得人身上也暖盈盈的。
高暧这才陡然明白,他竟是在救他。
眼见徐少卿身上开始烟气蒸腾,脸上的青气也渐渐转淡,她再无怀疑。
可这是为什么?
明明他是他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方才自己又一意拒绝,甚至出言顶撞,他怎么还会救他?
片刻之间,徐少卿的面色已由青转白,汗湿的脸上还泛起一丝红烫之色,那软垂的双臂动了动,跟着眼睛竟微微睁开了。
高暧见他醒来,不由大喜过望,忍不住便要上前,却见高昶仍旧双目紧闭,并没有撤手的意思,身子探过一半,便又顿住了。
徐少卿身子晃了晃,似已恢复了神智,但精神依旧委顿,茫然向四下里瞥着眼。
“聚息凝神,自己运气试试。”高昶在背后忽然低声道。
徐少卿狐眸一凛,显是听出了身后之人的声音,却没说话,依言闭了双目,盘膝坐好,双手稍显无力地叠在一起,沉在小腹间。
不用说,这时已到了关键时刻。
高暧半跪在那里,紧盯着两人,手心已全是汗水,到后来只得也将眼睛闭了,双掌合十,凭空祝祷,祈求他平安无事。
又坐了一炷香工夫,就听耳边忽然嗡响。
她猛然睁开眼,却见徐少卿身子颤抖如筛,脸上红气白气交替不断,忽然张口“哇”的吐出一滩青黑色的血来。
她忍不住一声惊呼,只道是又出了什么变故,徐少卿却缓缓抬起头来,狐眸微狭,迷离地望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跟着又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说自己没事,叫她不用害怕。
高暧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长出了口气,眼眶却已湿润。
瞥过眼,就看高昶也撤了双臂,头脸大汗淋漓,那挺直的腰背这时竟有些微躬,两掌抚在双膝上,不停喘息着。
她泪水涔涔而下,胸中忽然涌起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
徐少卿闭目调息片刻,再睁眼时,面上已恢复了几分神采,转过身扑地跪倒,拜道:“罪臣徐少卿,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高昶却并不瞧他,抽唇冷笑道:“莫要自作多情,朕才不会救你……朕只是不想让她伤心。”
这话说得有气无力,应是方才内力消耗过巨,竟有些虚脱了。
高暧咬着唇,挪到徐少卿身旁,随着他跪下道:“陛下救他,便是救了我与这孩儿,我三人便一起叩谢天恩。”
高昶睁开眼,怨怨地望着她,那目光渐渐转沉,最后终于垂了下去。
“起来吧,若能出得去,你二人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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