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和武功,占据了夜晚梦境的却总是安安,那个喜欢抱着他不放的孩子。
安安死在十年前,那时他已经在雪山两年,没能看见安安最后一眼,于是梦里重复的,总是他离开时候安安撕心裂肺的哭喊:“辰哥哥,不要走,不要离开……”
“缘分?骗人的东西!”安安握紧了他的手,“你会一直对我好么?如果我不善良、不可爱、不漂亮。”
“又来了,”叶辰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带了几分调笑,“你是个善良的小孩么?不过,从前都算了,我只是希望以后你会变成一个好孩子。至于可爱漂亮,对于男孩子来说并不重要。”
“是么?”安安的目光游移,“无论我变成什么丑怪样子,你都象现在这样对我好?”
叶辰大笑:“傻小子,凭你现在的模样,长大了能怎样的丑怪?好了,乖乖地睡,烧退了,自然也就不会再说胡话。你放心,我答应了做你的哥哥便不会反悔,只要你不再做坏事,我便永远喜欢你,永远让你叫辰哥哥,如何?”
安安沉默了一下,看着叶辰点了点头:“真的?无论我的面貌变成什么样子?”
“变成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不做坏事就可以。你啊,一个男孩子,怎么总是心心念念着自己的脸?有伤疤才是男人!”他苦笑。也难怪,安安的身体浑然无暇、凝脂膏玉一般,照常理,乞儿的身体不该如此完美,但亲眼看到腕上伤口一夜之间已经结痂之后,也就释然。
安安闭了眼,闷闷地絮絮地说着:“那么,辰哥哥,我改,我以后……再不做坏事,我要……辰哥哥的喜欢……你要记住,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能反悔……都要对我……好……”声音渐低,握着叶辰的手指却再也不松开--这动作,竟也象极了安安。
窗外的人声寂寥,夜色苍茫。屋内暗淡的烛光给简陋的客房蒙上暧昧的阴影,模糊了时光的痕迹和界限,叶辰一时又恍惚起来,今兮?何兮?
他轻轻把安安搂在怀里,握着那只不再发烫的手,听着他平稳的呼吸,也迷糊睡去。
“咯”一声响,如秋叶坠地,轻,但他听得清楚。他一跳起来,却忘记手指还被安安握着,惊醒了的安安模模糊糊地唤:“辰哥哥,别走!”
“我不走,你放心!”柔声哄着,他还是用力抽出手指走出去。安安睁大了眼,空空的手依然虚握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叶辰侧身贴在窗边,将窗纸捅开,见一名黑衣人轻巧地落在院落中间,四周一看,随即确定了方向,向对面房间潜近,将一枚细管插进了窗子。
叶辰想起那间屋中住的是一位带着女儿的老妇,少女生得十分美貌,伸手便要推门出去。
“辰哥哥,不要去,那是……假的!”很轻的声音,叶辰回头,安安跪坐在床上,裹着他的短衫,敞开的领口露着一抹细白,“不要去,你说过不离开我!”
叶辰下意识地扭头回避,不是没有见过师兄弟的身体,但与师兄弟同浴时从未有过回避的念头--也许是因为这孩子太小、太美丽。他把安安按在被中拢好,低声道:“习武有武德,不能救妇孺于水火,枉称为侠,我在雪山学武十二年,为的也就是为了这一个侠字,你明白么?”
“不!辰哥哥,那是假的!是假的!……你说过你不想做大侠,你不能去,你不想做大侠的。”安安仍是两手抓住他的衣服,几带乞求,“不要离开我,我……害怕……我不想让你走……”
“安安!”叶辰掰开他的手,低声道:“不要任性,你乖乖留在屋子里,不要出去!”他来不及再听安安说话--再若犹豫,那女孩儿受了凌辱便后悔不及。
门在他身后闭上,闯进来的风吹得桌上的残烛晃了两晃,终是扑地灭了,整间屋瞬时陷入黑暗,只外面的雪光幽幽地明着。
安安呆呆跪坐在床上,眼睛一分一分地黯淡下去,然后突然就笑了:“辰哥哥,你从来不相信我的话,你答应我的事从来都做不到。不过,没有关系,我自己能行。”
叶辰闪身、掩门,手一扬,三枚铜钱品字形射向正用匕首拨开门栓的黑衣人,同时脚尖点地飞身扑上。
“扑、扑、扑”三枚铜钱钉入门板,黑衣人已经翻身上了屋顶。叶辰半空中腾身一翻,喝道:“贼子,留下!”眼见几点寒星迎面而来,左掌横击侧身避开,前面黑衣人头也不回身形一转便拐在一座小楼之后。叶辰跟过去未见人影,却听横空里一人嘿嘿笑道:“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也替人出头?”声音尖细,似乎有些耳熟。细想时那人已在十丈开外的树上,一手揽着树干。
叶辰一怒,使出阳关三叠一纵、再转、再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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