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紧紧搂着他,苏惜欢混乱痛苦的心不知如何慢慢沉静下来,过一会居然睡着了。 皇帝迎娶前朝玉莳公主,虽是作为侧妃,毕竟之前不曾娶妻,玉莳俨然就是皇后般的地位,加上苏惜欢存心要惩戒聂定威当日私下答应玉莳之事,这场婚事便置办得盛大异常。 聂定威倒是没再说什么,和其他朝臣一样向皇帝道贺,只是神情有些憔悴,看得出心里并不好过。 苏惜欢心里记恨,也不管聂定威气色如何,张扬得越发喜气洋洋。 到了晚上,想着要和这个跟随聂定威甚久的女子合体结缘,苏惜欢不禁冷笑起来,心下道:“总之让我占着,好过聂定威和她胡闹。日后玉莳若当真生下我的孩子,便要定威仍然得一生效忠于太子,这个惩罚,对他正合适不过。” 鼓乐喧天,他想象着聂定威此时的滋味,一会儿是报复的快意,一会儿又暗生怜惜,惆怅不已。一横心,大步走向寝宫。 玉莳竟已自己去了盖头,静静坐在红绡帐中出神。她今日盛装冶容,便不同往昔的素净秀丽模样,多了些盛世奇花般的艳丽,容颜极盛,看着光彩夺目,果然是倾国之姿。她武功被废,神情举止便有些病弱之意,越发楚楚动人。 苏惜欢挥手示意众宫人都退下,看着玉莳娇艳无比的容貌,忽然笑了笑:“好一个国色天香的公主,寡人得妻如此,平生之幸。” 玉莳静静一笑:“谢陛下,臣妾得奉陛下,也是三生有幸。”又缓缓垂下眼帘。 苏惜欢见她神情镇定柔和,反而奇怪起来,又笑道:“公主昔日杀敌斩将也面不改色,今日如此消沉,却是何故?” 他看着玉莳苍白柔弱的样子,便又淡淡补上一句:“莫非——公主还记挂着聂元帅相救之情?” 玉莳垂目道:“臣妾心中,只知道感激陛下,当然也感激聂元帅。” 苏惜欢笑道:“不知公主感激朕甚么?” 玉莳双眸如水,凝视苏惜欢,柔声道:“若非陛下娶臣妾为妃,聂元帅就算依照旧盟和我成婚,他心中也只有陛下,臣妾之位形同木偶,有何滋味可言?如今,臣妾身为陛下的德妃,聂元帅想起陛下,便不免想起臣妾。若陛下一时慈悲杀了臣妾,聂元帅只怕会怜惜愧疚不已。若陛下宠幸臣妾,聂元帅便难免伤心牵挂不已。纵然他没有爱怜之心,也势必记住臣妾一生一世。” 她柔弱温雅的声音慢慢说到这里,忽然轻轻一笑:“如此安排,岂非妙不可言?陛下你说是么?” 苏惜欢居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她藏着嘲笑和傲气的眼睛,忽然大笑:“好利口,朕便如你所愿,让聂元帅记住你一辈子罢。”说着,一把撕裂了玉莳的大红嫁衣。 颠鸾倒凤,行云布雨,一个是问鼎中原的皇帝,一个是乱世全身的公主,本是天作之合,两人却隔膜已极。 苏惜欢看着玉莳,便忍不住想着她陪伴聂定威万水千山那些日子,心中难耐妒意,越发发狂似的折腾她的身子。玉莳却也硬气,一声不哼忍着。苏惜欢看着她煞白的面色,忽然一阵迷茫,不知道到底谁更可怜。 玉莳不知何时已经睡去,眼角犹有泪痕。苏惜欢忽然想起了聂定威,一时惆怅不已。那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他在聂定威身边向来有探子,后来探子回话,说聂定威住处的烛光经常一夜不熄,偶然有低低的读书之声,似乎聂元帅整夜都在看书。 苏惜欢听了苦笑,此事果然令聂定威夜不能眠,只怕难过得很,但自己心头,又有何快活可言? 只是,一旦背叛了的人和事,便再也回不到最初,苏惜欢再不想原谅聂定威。 何况他和聂定威的孽缘本是背德之事,身为皇帝,越发不该,倒不如就此了断。 但不知为什么,还是一天一天折损了,苏惜欢慢慢憔悴下来。 当年聂靖的冤案自然平反,苏其玑和聂家众人的坟墓都修理一新。苏惜欢感念当年苏其玑相救之情,并不改姓。可他和苏家众位兄长向来不曾亲近,虽依礼分封,甚少往来。聂定威以军功封王,但两人自此疏远。 他封废帝为违命候,不久废帝因醉酒采莲花,落入池塘淹死。时人自然不敢妄议,也只是玉莳到兄长墓前洒下两行清泪。后来苏惜欢听说聂定威悄悄拜祭过废帝,居然也没有发怒。 这么多年,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不过是报仇,如今大仇已报,身登大宝,身边却没了多年来生死相依的那个人,不免寥落不已,觉得什么事情都空荡荡的,连日子都模糊起来。 再没有仇恨了,可他也再做不了聂家凤城,找不回昔日的欢欢,留不下身边的聂定威。都这样了,还剩下什么呢?无边无际,都是寂寞…… 惆怅不已,有时候整夜徘徊。一日晨起洗漱,居然咳了一口血,越发不对。朝臣都看出皇帝身子有些不妥,京中流言暗起。 偏偏这时王和又来密奏,说聂定威暗中联络西域王,证据确凿,连他和西域月西王的飞鸽传书都被王和的人截了下来。 月西王多年来虎视中原,全靠苏惜欢在月西山一带阻击,才不曾放马入关。想不到聂定威会和此人联络。此事若是当真,聂定威岂止背叛当年江山之约,更是叛国忘祖的重罪! 难道,只为自己娶了玉莳,聂定威觉得再不能靠昔日功业控制皇帝,便心生怨望,是以图谋不轨? 苏惜欢按住心头翻涌的激动,慢慢翻看着王和秘密呈上的证物,最后一样是聂定威的亲笔书信,盖着聂王府金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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