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一点一滴流失的声音,她心底无比的恐惧,只能不断的呼唤著、哀求著。
「蓟……我发誓,我不离开,绝不离开你的,求你醒醒……醒醒啊……」小手抚著那被掩盖在夜色下的容颜,靠在他耳边低喃著,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
泪水一滴滴从湿润的长睫洒下、落在他身上与鲜血交融,怀中男人依然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感觉心脏被绝望一点点的往下拉,彷佛沉入冰寒彻骨的海水中,让她不由得全身颤抖。
澹台茴香从来不曾这麽希望满天神佛真的存在,听听她的祈唤、回应她的哀求。
不远处忽然闪出一道光芒,一抹人影从浓密的树林中渐行渐近,而全副心思都系在澹台蓟身上的她恍然未觉,直到话音在耳边响起。
「茴香?」
「是谁!?」突兀的响在黑暗中的嗓音让她一惊,一时之间没有辨认出那熟悉的声线,只是下意识的抱紧怀中人,戒备的抬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闪烁在琉璃罩中的火苗,微微刺痛了她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眸。有些不适的眨了眨眼,才辨认出眼前一身红衣的人影。
「风扬哥哥!」黯淡的黑眸瞬间亮了起来,彷佛绝境中抓到了一丝希望,她欣喜的唤道。却完全遗忘了自己未著寸缕的娇娆身子正暴露在他面前。
方才只藉著微弱灯光看到依稀人影,此刻文风扬才看清了眼前景象,明灿黑眸从一地触目惊心的血迹移到娇弱人儿光裸的身躯、再移到她怀中昏迷的男子脸上……眸中依次闪过迷惑、强烈的愤怒,和惊诧。
「你……怎麽回事?」这个一向神情柔和的男子此刻却紧皱著眉,脸色有些沉,纵是他平日如何平适淡定,在看到眼前这副混乱而奇诡的景象时,也不由得升起怒意和疑惑。
他很确定,这个男人就是劫走她的人──但,他的容颜为何和她如此相似?原本只觉得依稀彷佛,此刻近看竟宛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只有细微的差别。
「快救救他!」澹台茴香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甚至连他的问句都没有听进耳中,只是急促而哀切的低喊,一双噙满泪水的明媚黑眸凝满恳求。
「风扬哥哥我求求你,救他、救他、救他……」红唇下意识的反覆吐出哀语,她看著怀中那张血色尽失的美丽容颜、还有那被鲜血染艳几乎辨认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裳,觉得心口被硬生生扯开一条裂痕,痛得让她几乎昏厥。
文风扬看著眼前彷佛失了魂的女子,那伤痛欲绝的神色竟是前所未见,那样凄诉似的嘤嘤哀求即便是最铁石心肠的人也要软化,更何况是从小便对这人儿千依百顺的他!
她──何曾这般求过人?掩去眸中的黯然与痛苦,他深深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她身上,那绛红此刻是如此的刺眼。
「我知道了,我会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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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泛起一丝光芒,渐渐照亮了阴翳,层云染了一片微白的浅蓝。
澹台茴香坐在床畔,看著那静静躺著、紧闭双眸的男子。
那张脸惨白的吓人,就连那总是含著邪魅淡笑的嘴唇也是毫无血色,原本俊美无俦、让人迷醉的容颜此刻却显得有些诡谲。
她从来没见他如此虚弱过──还以为这个可恶的男人永远不会生病受伤呢?她忽然很想念他戏谑的坏笑,即使平日总是恨得牙痒痒。
「茴香,去歇歇吧!」文风扬从门外走进,看著她憔悴的容颜有些不舍。
她整个急救过程都守在他身边,即使那恐怖的伤口让她吓白了小脸,依然不肯有一步稍离。就这样足足耗了一整夜,一般人体力早已不支了,更何况是这原本就身体虚弱的人儿?
「他没事了吗?」她微微摇头,眸光却依然胶凝在床上人影身上。
「嗯,伤口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好好休养十天半月便可。」看著她那坚持的模样,他无奈的回答。其实他还满佩服那男人的,也就只有从小练武的人能有这般韧性,若是换了寻常人流那麽多血早就回天乏术了。
「可……可他烧得这般厉害!」她似有些不信,小手抚著那热烫的额头,凝眉说道。
「这麽大伤口烧是必然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的。」眼前女子三番两次的质疑令文风扬有些郁闷,虽然明白她是因为关心则乱,但想到自己的医术竟被一向信任他的人儿怀疑,语气免不了透出几丝不豫。
「对不起啊风扬哥哥,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澹台茴香似乎察觉自己的失礼,终於移开目光,抬头歉疚的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的低语。
「没关系,只是……能告诉我怎麽回事吗?」他微微苦笑了下,长指轻滑过柔顺的秀发,几缕黑丝从指尖流泄而过。
其实他心底隐隐有些了然,只是还是想听她的解释。
她咬了咬唇,眼前男子看著她的眼神依然那麽温柔关切,只是其间却凝著几丝无奈忧伤,她不禁觉得愧疚无比。自己真是个罪大恶极的可恶女人啊!让人这麽毫无回报的对她付出,毫无节制的向他索要慰藉、寻求帮助,她怎能再隐藏著自己的秘密──即使事实是多麽晦涩阴暗、多麽惊世骇俗不堪入目;即使他知道了以後会轻视薄鄙她……
深深吸了口气,她看著那双明亮的黑眸,有些迟疑的开了口──
「他……他是我的……弟弟。」
☆、章肆─不堪回首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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