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林在李府相待数年,于这些家丁护卫甚是热络,一时倒也狠不下心痛下杀手。小三子见他露出破绽,乘他稍一分神,举枪瞄准了他。金银花见他性命危险,
举足踢倒一人。然后转动身子,奋不顾身地挡在虎林胸前。小三子突然扣动扳机,这一枪正打中她胸口。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的身子开始摇晃,虎林大叫一声扑上前紧紧抱住他。
小三子杀红了眼,他生性残忍,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三人全数除掉,然后沉尸太湖,来个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他想再次扣动扳机,忽见银光一闪一枚飞镖正好击中他手腕,他只觉一阵震颤,手枪脱手掉落在地。他还未看清对头是谁,片刻之间,几名护卫已缴械投降,被来人打得跪地求饶,四下里乱窜。小三子回过头来,这才看清是梅林及两名彪形汉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来这两名汉子均是太湖游击队里身手不凡的神枪手。
“银花!”虎林大叫一声,众人猛然一震,奔近一看,发现金银花的鲜血不断地往外直流,梅林抢上一步,急切间点穴想封住她的血脉,但见金银花依偎在虎林的怀中,心中欢畅,渐渐的脸色苍白,身体渐渐发冷。但人素有求生的本能,她再次把头靠到虎林手臂上,喃喃地说:“老虎,你答应要娶我的,伲再也不会分开了......”
虎林微笑着努力点了点头,金银花含笑着突然双手一松,芳魂归西了。虎林惨叫一声,仰天呐喊:“老天爷!你为啥这么残忍!”他那睫毛上的泪珠,再也停留不住,就沿着面颊滚落了下去。
小三子见况不妙,拔腿就跑。“哪里走!”虎林突然放下金银花,猛喝一声,夺过一名战士手里的快机,朝小三子后背连发数枪,小三子身子晃了几晃倒地毙命。虎林杀红了眼,又连发数枪击毙了两名护卫。梅林生性慈软,急忙阻止,幸亏这时枪里没子弹了,否则将误伤兄长。
虎林与李府护卫相处日久,本存恻隐之心。但金银花的死,完全激怒了他,虎林厉声大喝:“这些护卫平时欺行霸市,助纣为虐,个个都是奸恶之徒。依我看来,这几人个个该杀,你为何阻拦我?”
梅林动容地说:“我们不能滥杀无辜,金姑娘乃小三子所伤,杀他一人就足够了。其他的护卫虽然为李传奎做了不少坏事,但罪不容诛。也许他们有苦衷,被生活所迫无奈之下才到李府当差,如果我们不问清红皂白乱杀一通,岂不跟李传奎没啥两样?”
虎林盛怒之下说道:“想当年父亲在世神威凛凛,敢与李府分庭抗议。但看现下情势,就是因为你心慈手软,懦弱无能,人家才会欺负到伲头上来,朱家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梅林心头一震,扪心自问,却又问心无愧。迟疑了下抢上几步,朝三名未及逃走的护卫大声喝道:“回去告诉李传奎,太湖是天下百姓的,不是他李家的!我警告你们,甭再跟着李贼干些丧天害理的事。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请好自为之!”三人吓得屁滚尿流,拔腿就逃。又过一会,金大炳闻讯赶到,见女儿惨死,伏尸大哭一场。在根林提醒下,众人这才动手将尸体搬移回金家。紧接着搭设灵堂,开始向亲友乡邻发丧。
金银花妙龄二八,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她自幼丧母,父女相依为命,且生得端庄秀丽,落落大方。虽然不算漂亮,甚是聪明伶俐。最最悲惨的,是如今金大炳年过五旬,已是两鬓染霜。要他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是件挺悲怆凄惨之事。想着,想着,眼泪止不住又簌簌而下。他伏棺大哭了一场,由于年事已高,嗓子也已嘶哑,情绪也已失控,精神亦将崩溃!
苍天啊!您为啥这么不公?这世上还有天理吗?金大炳英年丧妻,中年丧女,这以后孤单一人的日子该怎么过?他又怎样度过这一世最后的余生啊?他绝望了,一念至此,他忽地朝棺材一头撞去。饶是梅林侧目在旁及时出手相救,才算幸免于难。
“我不想活啦,老婆女儿都死了,金家没人接香火了,我一个孤老头子活在世上还有啥意思。我不活啦,让我死了算啦......”他呼天抢地,哭得死去活来。
此情此景,令在场所有人都落泪了。虎林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灵棺前,接着又朝老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父亲在上,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儿子,我愿接金家的香火,伺候你老人家一生一世!”
这一席话如雪中送炭,温暖了金大炳那颗本已撕碎的心,他终于转悲为惊,缓过神来:“我的儿啊。”两人抱头痛哭,悲恸不已。
出殡这日,忽见东南风起,天空乌云笼罩,下起了小雨。金家虽为渔民,在本庄偶有亲眷,但金氏父女为人善良热情,人缘极好。金银花又是英年早逝,因此前来吊丧送葬的甚多,人们踏破了门槛,排着长长的队伍护送着她朝北走去。经当地阴阳先生看穴风水,金银花的坟墓将落葬在离她母亲仅有百米之遥的西積山南山坡上。虎林怀着极其悲伤的情绪在坟前失声痛哭一场,在梅林相劝之下才最后离开墓地怏怏下山。为尽孝道,亦为遵守承诺。下山后,虎林径直来到金家,发誓将同金父相伴一生,终日不离左右。但梅林觉得此事关系甚重,应该征求母亲的意见。待丧事毕,便离开金家返回菖蒲潭。
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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