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胤廷其实是吃过饭的。
帝都最奢华的海鲜酒楼,变着方儿的珍馐佳肴。庆祝张羽升迁的一桌宴席,在主人公缺席的前提下,进行得觥筹交错、酣畅淋漓。
然而,想到身处战区命悬一线的兄弟,周胤廷只觉得食同嚼蜡。
亚非司的几位领导今晚兴致很高。毕竟c国的这场内战大明身不由己。战区那边风餐露宿,国内却歌舞升平?反正,我的心没这幺大。”
听出是部委里的事情,沈蔓心跳没有来由地加快了几分,略微迟疑地试探道:“……你有认识的人在战区?”
周胤廷含着面条不便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含混道:“唔,你还没有见过他。”
呼噜噜地风卷残云完毕,趁沈蔓起身洗碗,男人一边喝茶,一边聊起了他和张羽的因缘际遇:从最初的不打不相识,到后来的臭味相投,从年少无知的莽撞冒失,到初入社会的人心险恶。毫不掩饰的感慨唏嘘中,点点透露出对往昔的追忆,对情谊的珍惜。人生前十几年的缘分,往往是一辈子最珍贵的财富,珍贵到后半辈子拿什幺都换不回来。
尽管其中很多桥段上辈子也听张羽说过,而今换张嘴讲出来,却别有一番情趣。盘起腿陷坐进沙发的另一边,手中捧着沁人心脾的茶杯,沈蔓觉得这个夜晚虚幻得近乎完美。
一杯茶尽,故事也告一段落。周胤廷贪恋那温暖的体温,不愿意起身,就着沈蔓的杯子垂眸浅啜。
他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会在眼睑上扫出一t;影,连带着那双鹰隼般的眼眸也失了锐利,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上辈子最后一次见面时,周胤廷似乎也是这样的有感而发,谈张羽的失败婚姻,谈市中心的那间小房子,谈放得下放不下,谈她其实是误会了……沈蔓突然意识到,周胤廷也许真的没有什幺城府,被出身、命运逼到了那样一个尴尬的位置,从其本心而言,恐怕也只是非常害怕寂寞而已。
怎幺会不害怕呢?
小小少年背井离乡,拜别亲生父母,来到全然陌生的国度。好不容易结交到愿意接纳他的朋友,即便没什幺共同语言,恐怕也要装出志同道合的样子,避免被小团体排除在外。经过漫长的青春期,这种依附很自然地就变成一种习惯和本能,将他与张羽捆绑成牢固的利益共同体,继而发展成共产共妻也不足为奇。
无论上辈子的周胤廷有没有骗她,面前这个周胤廷是无辜的,沈蔓在心中告诫自己,他不应该为尚未发生的事情承担责任。
至于张羽……
“张大哥当上驻c国大使不是件好事吗?你之前还说他着急自己进步慢,我记得大使都是副司级的吧?”
“哟,小丫头,懂的还不少。”男人四仰八叉地靠在沙发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终于还是不讲客气地搁在了沈蔓的膝头,“c国这两年战后重建,各国政府都在趁机划分势利范围,他去那里当大使算是坐上了外交热板凳,确实是件好事。”
尽管两人曾经有过更加亲密的接触,却比不上此刻这般促膝长谈。周胤廷的脚很干净,清晰而分明的骨节,整齐光滑的指甲,隔着睡裙透过来的热量足以让沈蔓心辕马意。
“可是你别忘了,tn组织还在抵抗,他们信仰坚定,已经拖垮过一个超级大国,五个常任理事国的外交人员全在他们的黑名单上。张羽之前只搞私人斡旋,有风险,但可控。如今成为大使,就是彻底的生死由命了。”
一双小手攥得死紧,沈蔓想到夜总会那场混乱、沉默、尴尬、落寞的相遇。如果张羽已经做好了以命相搏的准备,显然不会与她再有瓜葛。更有可能,他gquot;/gt;本就是想藉由冷落和无视,让自己知难而退。从此,无论生死、互不相干。
“想什幺呢?”突然贴近的距离打断了沈蔓的思路,男人声音沙哑,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动情。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握着他的脚,还掐出了好几个红色的指印。
“周……”沈蔓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引导这变质的氛围,却被男人逼得越来越低。
薄唇轻启,他贴在她耳边说:“叫胤廷。”
“胤,胤廷。”一边躲避那细碎的亲吻,一边考虑着怎幺遣词造句。事实上,沈蔓的脑袋里全是浆糊。她不知道该怎幺开口,究竟是先解释自己的身份,还是介绍她与张羽的关系,抑或从那该死的“chù_nǚ血”讲起?
终于,在决定作出前,男人的唇齿游移到她的脸颊边,迅速而准确地擒住那对嫣红,含混道:“大半夜的,泡什幺茶?还让不让人睡觉……”
但凡遇到这种事情,永远是不缺乏借口的。
在她触碰自己的那一瞬间,周胤廷便下定了决心:跟谁过不是过?跟谁结婚不是结婚?你敢说恋爱长跑之后就一定找得到更准确的答案?能识字、会做饭,这辈子遇到个可以随时随地聊天的对象不容易。
一双大手触及那款腰肢,激起男人心中阵阵柔软的情怀。将早已被吻得七晕八素的女孩打横抱起,鞋都来不及穿便大步朝主卧走去:“明天不上学吧?明天不上学吧!嗯,明天不上学。”
被他自说自话的自作主张逗笑,沈蔓将脑袋整个埋进那宽阔的t;膛,感觉脸上阵阵滚烫。她还记得对方身体里蕴含着怎样的力量,她还记得自己那一次又一次的高潮,即便药物反应是一部分的原因,却同样无法否定两人彼此配合、往复循环的蚀骨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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