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磊低头,呆愣的看着地面,将只穿到一半的外套穿妥帖,再抬头时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神色非常平静。
他往前走几步,笑了笑,“怎么会来这地方?要些什么?”
苏颜吸了吸鼻子,半晌后才道:“噢,路过。”
“要些什么?”
“水,两瓶!”
马成磊走到柜台后俯身拉开玻璃柜门拿水,直到这时苏颜才正眼看向他,头发短的只能叫发渣,一张脸消瘦的已经凹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按照判刑时间应该还有几年。
“半年前!”他重新拉上玻璃柜门,将水递给她,笑道:“表现好所以减刑了。”
苏颜接过后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问他为什么不找自己吗?找自己干嘛呢?他们还能干嘛呢?又或者说声对不起,可是道歉有意义吗?为谁道歉呢?岂不是反而给他一巴掌?
“这小孩是谁?”他突然将视线转向司页。
苏颜侧头望向不知何时拽着自己衣角的孩子,这是谁?这是她和司木的女儿,她叫司页,这个口又要怎么开?
苏颜胸口疼的想哭,眼睛酸涩到不行,明明感觉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却怎么都不能再多一点,只要再多一点。
司页被两个大人直愣愣的目光看的有些害怕,忍不住又朝苏颜的方向凑了凑,半个身子藏在了苏颜身后,怯怯的叫了声,“妈妈!”
马成磊手一颤,另一瓶水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他喉结鼓动了下,动作缓慢的蹲下捡起那瓶水,然后面对面看向司页,将水递给她,边努力笑了笑,“小朋友几岁了?”
司页又看了眼苏颜才接过来,小声答:“10岁了。”
“你叫什么?”
“司页!”司页好奇的看着马成磊,“叔叔认识我妈妈吗?”
“是啊!”
“那你认识爸爸吗?”
“嗯。”他点头,声音不禁有些干涩,“认识。”
“姓马的,你还不死过来,到底还要多久!”屋后传来极具气势的女音。
苏颜对这个声音同样不陌生,林轩雅,这个和马成磊肝胆相照的女人。
“你们一直在一起?”
“嗯!”马成磊拍着膝盖起身,看向苏颜,“这半年都是她在照顾我。”
林轩雅又提高音量喊了声,苏颜牵起司页的手,“你忙,我们先走了。”
“好!”
苏颜直到坐上车,给司页系好安全带,将车驶离,至始至终也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司页歪头看了苏颜一会,问:“妈妈,那个叔叔是谁?”
“以前的同学。”
“跟爸爸也是同学吗?”
“不是,他们不熟。”
“噢!”小孩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转了个话头道:“对了,妈妈今天是你生日对不对?”
“不知道,怎么了?”苏颜不是个习惯记日子的。
“怎么会不知道,我明明记得是这个的。”
苏颜笑了下,“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司页高兴道:“爸爸说妈妈的生日必须记住,这样我就有好吃的了,他又会陪我出去玩,这是我们的约定。”
苏颜沉默了下,“那你记得你爸的生日吗?”
“没有。”司页瘪嘴,“他都不告诉我。”
“嗯。”苏颜想了想,又道:“到市里给你爸买个蛋糕。”
“爸爸不喜欢吃蛋糕。”
“今天也是他生日。”
司页惊讶的张大嘴,“啊!”
马成磊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很久才突然无力般的后退几步靠在原先的柜子上,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仿佛生了场大病。
林轩雅出来看见的便是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了?哪不舒服?”
坐了这么多年牢,马成磊算吃了不少苦,身上也多多少少落下了些病根,明明看着挺高壮,却时不时会有突然这里疼或者那里不能动的症状,去做检查也找不出特别明确的病因。
“没什么,估计昨晚没睡好的问题。”他抚了抚额头,“你刚才叫我什么事?”
“就那个井盖打不开,想你帮着拎来着。”
马成磊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头靠着后面的柜子,目光依旧注视着那个方向,“找你男人给你开。”
前两年林玄雅和邵杰结了婚,现在日子也算过的热热闹闹,马成磊出来后便陪他住在这里,也不要什么大富大贵,平淡点过的也挺滋润。
“什么呀,你不说我也找他啦,就凭你这怂样估计都拎不起一瓶酒。”林轩雅翻了个白眼,俯身打算扶他去里面休息。
马成磊抬手阻止她,“别管我了,我在这晒会太阳。”
“你也不闲脏。”
“没事。”
她知道马成磊的固执,便道;“那我继续去洗衣服,有事叫我。”
他摆了摆手。
已经是下午,早春的日光还不会让人觉得燥热,远处道路两边的绿化开始抽枝发芽,点点新绿显得格外生机勃勃,他笑了笑,闭上眼,真的开始晒起太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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