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喃喃说着,目光遥遥投去,一眼望见了三千年前那末日般的景象。
三千年前,天灾绝境压顶而来,天空飘下片片劫灰,雪山在晴空下分崩离析……地面翻覆,川泽河流瞬乎倒转,茫茫白雪铺天盖地而来,雪原塌陷,露出黑暗的深渊。
末日的景象。
那一刻,交战的两族都忘记了兵戈,只顾各自奔逃。
然而,自以为修为已经接近于“神”一族,在这样的天灾面前依然毫无还手之力。
曾经呼风唤雨的术法,与真正的灭顶之灾相比,就如同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多么可怕啊……那是自然的力量。
天地间所有的生灵,都不得不在它面前俯首称臣。
三爪黑龙已经为了阻止雪崩而死,他站在神坛上仰天祈祷,动用了毕生所学的术法和所有的灵力,拼尽全力想到阻止灾难的降临,可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他的族人在绝境中奔逃,死亡的气息四处蔓延。
终知无路可退,历经了千百年修行的人便抛却了生死,跪在绝境中祈祷,悲怆的哀歌声声入耳,催人断肠。
他可以保自己不死,但他救不了他的族人!
他终于忍无可忍,不惜逆转天道轮回,不顾一切地动用了溟王留下的秘术----双生镜。
他将往昔之景封入镜中,对族人伸出了庇护之事。
他不是神,他却在守护众生。
因为他的族人想活下来,作为祭司、作为守护者的他,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他们重回世间!
洛瑾沉默地听完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故事,终于缓缓叹息了一声。
“值得吗?”她幽幽道,“为了一群死人?”
“他们不是死人,”师父坚定道,目光坚如磐石,“他们的魂魄还在、信念还在,只要他们还想活下来,他们就永远活着。”
“身为祭司,庇护族人是我的职责。”他平静地说着,像是在刻意加固自己的执念,“他们不想死,我就不能让他们就此死去。”
“为了让他们复活,哪怕是天翻地覆、沧海横流也在所不惜?”洛瑾微微挑眉,语气讥诮,“你为了让一群死人重生,牺牲了多少人?苍生何辜,你可想过?”
“苍生?”师父冷笑,“瑾儿,你杀的人还少吗?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激烈。
“普通凡人是苍生,我的族人同样也是苍生!其余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重生----这是他们的意愿,是我身为守护者的职责!”
善恶黑白,只在一线之间。
他为了数千族人杀人无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恶。
可他做这一切,又何偿不是为了自己的族人?
此话一出,雪原上的风忽而又凌厉了几分。
洛瑾自知绝不可能说服他放弃所有的计划,轻轻巧巧地转换了话题,问道:“我重生的那座古墓,就是你说的死去的王妃的墓罢?”
“是,”师父很快平静下来,又恢复了不动声色的模样,“你在墓中见到的冥灵,就是下毒的长公主。”
洛瑾决心要将所有的疑问一一问清,接道:“禺谷山上的古墓,墓主是谁?”
“是我族之中的一位族主。”师父露出敬畏的神色,肃然,“就是他率领幸存的族人横渡溟海来到陆地,在此地开疆辟土,建造城池。”
说起这位族主,他的语气愈发敬畏而恭谨,话语里带着深切的赞赏与崇敬,像是普通人在谈论历史上名垂千古的英雄。
“他是我族史上最强的王者,天资聪颖、灵力高绝、术法造诣惊为天人,若是没有他,我族恐怕难以在此处扎根。
“应龙本是我族的守护者,但它死于黄帝与蚩尤的战役。为了我族能够繁盛,来到陆地之后,他驯服了三爪黑龙,修改了族中图腾,让黑龙成为族中的守护者。”
“他的实力之强,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可以令日月匍匐、百兽俯首。无论任何人,只要看他一眼,都会不由自主地俯首称臣。”
壁画上的场景跃入脑海,洛瑾听着他简短的叙述,再联系起那句鲜血书成的话语,心中肃然起敬。
“以吾之血,震星辰万古,佑我族永世繁盛。”
能书写出如此词句之人,一定是胸怀宽广如海、气势恢宏震天的王者。
虽然时隔多年,但黑袍王者的风采依然透过后人的叙述传递出来,哪怕只是简单地听着,也能令人心中敬意顿生。
他墓金碧辉煌的装饰、琳琅满目的冥器、奇异但开阔的布局与诡异的守墓者,无一不代表着后人对他的崇敬。
有如此族主的北冥一族,也与凡人大有不同罢?
洛瑾想到描绘族主风采的壁画,便想起了那时候苏镜瑶在壁画上碰到了鲜血,不由得蹙眉问:“禺谷山墓中的壁画,有什么蹊跷?”
“那是画灵,是我族中人常用的手段,专作守墓之用。”师父淡淡答道,“简单说来,就是将人的身躯砌入壁画之后,封住此人魂魄,令他身死而魂不灭,但又无法走脱转生,只能永生永世困在壁画里,一旦有外人接近,他就会操控壁画攻击外来者。”
寒风凛冽,洛瑾微微颤了一下。
“你们……还真是奇怪的一族。”她若有所思,沉吟道,“有一句话,我一直不明白。”
“什么话?”师父反问。
洛瑾蓦然抬头,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夏虫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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