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餐桌边的回忆,他所讲的奇闻趣事,只是使人稍微想起昔r的奥雷连诺。还
没来得及把花者葬人公墓,他就指示罗克·卡尼瑟洛上校赶紧成立军事法庭,自己
却去开始进行繁重而激烈的改革,以便彻底摧毁保守制度摇摇欲坠的大厦。“咱们
必须赶在自由党政客们前面,”他向自己的助手们说。“当他们最终用清醒的眼光
看待周围的现实时,一切都已g好了。”正是这个时候,他决定重新审核最近五年
间登记的土地所有权,而已发现了法律认可的、他的哥哥霍·阿卡蒂奥掠夺的土地
。他大笔一挥就注销了登记。接着,为了表示最后的礼貌,他把一切事情延搁了一
个小时,去向雷贝卡说明自己的决定。
这个孤伶伶的寡妇往r曾经知道他那隐秘的爱情,而且她的顽强救过他的命;
但在晦暗的客厅里,上校觉得她简直象个幽灵。这个女人裹着一件长到脚边的黑衣
服,早已心灰意冷,大概一点也不知道战争的情况。他觉得,她的骨骼发出的磷光
透过了皮肤,她就在充满磷火的空气中浮动了;在这水潭一样凝滞的空气里,还感
觉得到轻微的火药味。奥雷连诺上校首先劝她节袁,打开窗子,为霍·阿卡蒂奥之
死原谅别人。可是,雷贝卡已不需要空虚的、尘世的欢乐。她曾在泥土的酸涩气味
中寻求欢乐,在皮埃特罗·克列斯比洒了香水的信中寻求欢乐,在丈夫的床上寻求
欢乐,但都枉然,最后才在这座房子里得到宁静;在这里,在她的遇想中,往r的
形象重新变成了活人,经常在与世隔绝的房间里徘徊。雷贝卡仰身靠在柳条摇椅里
,仔细地审视着奥雷连诺上校,仿佛他是一个鬼怪;听说霍·阿卡蒂奥侵占的土地
将要归还原主,她也没有表现任何激动。
“你愿咋办就咋办,奥雷连诺,”她叹口气说。”你不爱自己的亲人,我一直
这么认为,现在看来我井没弄错。”
土地所有权的重新审核和军事法庭的审理是同时进行的,法庭由格休列尔多·
马克斯上校主持,处决了所有被俘的政府军军官。最后审讯的是霍塞。 拉凯尔·蒙
卡达将军。乌苏娜为他辩护。“他是我们马孔多最好的一个镇长,”她向奥雷连诺
上校说。“我不用说他的好心肠,不用说他对咱们家的热爱,因为你知道得比谁都
清楚。”奥雷连诺上校谴责地瞥了她一眼。
“我无权裁决,”他回答说。“如果你有什么要说,就向军事法庭说吧。”
乌苏娜不仅亲自出动,还把在马孔多出生的那些起义军官的母亲带来作证。这
些最老的市镇居民——其中一些甚至参加过翻山越岭的大胆的进军——一个接一个
地夸奖蒙卡达将军的美德。乌苏娜是这支队伍里的最后一名。她那悲伤而尊严的神
情,她那名字的分量,她那话里的信心,使得审判的天秤迟疑了片刻。“你们玩弄
这种恐怖的把戏是很认真的,你们做得对嘛,因为你们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她向
法庭成员们说,“可是你们不要忘记:只要我们活在世上,我们就是你们的母亲,
你们无论多么革命,一旦不尊重我们,我们都有权脱下你们的裤子,用皮带狠狠地
抽。”法庭成员退下去商量的时候,这些话还在已经变成营房的教室里发出回声。
半夜,霍塞·拉凯尔·蒙卡达将军被判死刑。尽管乌苏娜强烈谴责,奥雷连诺上校
仍然拒绝减轻刑罚。天亮之前不久,他在往常当作囚室的房间里探望了判处死刑的
人。
“记住,老朋友,”奥雷连诺上校向他说。“不是我要枪毙你。是革命要枪毙
你。”
蒙卡达将军看见他进屋的时候,甚至没从床上站起身来。
“见鬼去吧,朋友,”他回答。
自从回来直到现在,奥雷连诺上校都不让自己同情地望这个将军一眼。现在,
他惊异地看见将军衰老的样儿、颤抖的双手以及等待死亡的顺从态度,他就对自己
感到深刻的鄙视。但他把这种鄙视跟刚刚出现的怜悯混到了一起。
“你比我更清楚,”他说,“任何军事法庭都是鬼把戏,实际上,你是替别人
的罪恶受到惩罚。这一次,我们决定不惜任何代价赢得战争。难道你处在我的地位
不这么千吗?”
蒙卡达将军站起来,用衬衣下摆擦了擦很厚的玳瑁眼镜。
“大概如此,”他说,“可我痛心的不是你打算枪毙我,国为归根到底,对于
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这是一种自然死亡。”他把眼镜放在床上,取下手表和表链。
“使我伤心的是,”他继续说,“你那么憎恨军阀,不断跟他们战斗,经常咒骂他
们,结果你象他们一样坏。世界上任何理想都是不能为这种卑劣行为辩护的。”他
摘下订婚戒指和救命女神像,把它们跟眼镜和手表放在一起。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他最后说,“你不但会成为我国历史上最专横暴戾的
独裁者,而且会枪杀我敬爱的乌苏娜,那样你才安心。”
奥雷连诺上校无动于衷地站在那儿。于是,蒙卡达将军把眼镜、女神像、手表
和戒指j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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