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相——”不敢在余府中乱走,杜再思慌乱地抬袖擦着额上的汗,“窦夫子此番举动不寻常呀!”
“嗯……”摸黑带杜再思行到书房里,余慕娴道,“先生可是怕了?”
“怕……怕什么?”杜再思有些结巴,“余相所言的是……”
“自然是死啊……”行至案前将居左的屉子拉开,余慕娴随手丢了把短刃给杜再思,低笑道,“若是先生不怕,许是可用这把短刃防身……”
“防身?相爷是说,府外那群人会冲进来?”摸着地上的器具,杜再思打了个寒颤。
余慕娴笑道:“若是殿下输了,他们自会进来……”
“那……”杜再思脚跟一软,“那要这兵刃又何用!若是他们进来,哪里又是这么一把兵刃能防得住的……”
“这便要看先生您求的是什么……若是您此生求名,那单此一事,许就够名垂青史……若是求其他,本相以为,您还是归顺了……”摩挲着指尖,余慕娴倚靠在太师椅上,“这案下中屉的东西,足够您平步青云……”
“可……”闻余慕娴眨眼间便与他想好了退路,杜再思眸中闪过挣扎,“再思……再思……”
含笑将杜再思的手拉到中屉的屉环上,余慕娴道:“先生不必愧疚……事到如今,非你我二人所能左右……若是您有忍辱之志,慕娴还有一事相求!”
“嗯……不知是何事?”仓皇地撞上余慕娴的眼睛,杜再思支支吾吾道,“相爷既是有这般良策,何必托再思……您亲历亲为便是……”
杜再思低哑的嗓音荡在耳侧,余慕娴半晌未言。
杜再思说得不错,她想活的话,并非难事。
无论此处楚宫何人能胜。
但,想过日后数十年,不过是伴着一个顽童俯仰河山,余慕娴心底荡过一丝无趣。
收拾山河,她上一世已收拾够了……
想及前世自己年岁二十余识,楚玉姝还未出世,余慕娴不禁弯眉与杜再思一笑:“若是宫中那位不在了……许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相爷怎生出这般想法?”闻余慕娴竟是因楚玉姝生出了死志,杜再思心底颇为复杂。
鼓气与余慕娴说理,杜再思道:“相爷,人生于世,弹指须臾,您若是执著些虚幻之物,空难得善终……”
“有善始都未必有善终……慕娴无善始,如何有善终?”眯眼道上几句糊涂话,余慕娴道,“杜先生,慕娴所托之事,便是窦顺的家眷……余顺离世前,曾将子嗣托付给奇书……奇书去后,又将此时托付给了本相……慕娴存世二十又五,有一母一姊存世,若是杜先生日后有缘相遇,还望善待之……”
“这……”局促在书案旁的暗角,杜再思道,“余相所托,再思敢应……可这府外之势,却不是再思能……若是再思死在余府……”
“先生莫要未此事担忧……”低笑着扳动案下的凸柱,余慕娴起身带杜再思入了一暗阁。
“先生在此处安身便是。”与杜再思道明了何处取水,何处开阁,余慕娴浅笑着从暗阁里退出,挑眉起了另一处机关。
沿着黑黢黢的台阶向下,余慕娴心道,她要往楚宫去。
她要去那人身侧。
那人此时定不会想到她会去楚宫吧?
弯眉记起早前那人与她言说的“这新宅比旧宅好”,余慕娴忍俊不禁。
新余府确实比旧余府好。
若是无新余府,她又如何能从地下行到楚宫?
凝神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余慕娴数着步数。
楚玉姝曾言,迈过两千余步,便到了她寝宫下。
小心地数够步数,余慕娴扶着扶手爬上石阶。
而后,她看到了橘色的光。
再而后,她看到了一双绣鞋。
暗道的尽头在榻下?
低眉将头探出暗道口,余慕娴静听着屋内人的动静。
“余府可是派人去了?”立在窗前的楚玉姝眸中含着暴怒。
罗昌简短道:“去了。”
“好!定是要确保余相的安危!”将视线放在院外的火把上,楚玉姝道,“窦驰可是送信来了?”
“没有……”罗昌摇头,“但他让臣带一句话与殿下……”
“说!”楚玉姝转身与罗昌对视,却见妆镜上有异样。
她似乎在妆镜上瞧到了一双眼睛?
这妆镜原就是对着床榻摆的,虽术士言此举不当,但因她执意如此,也无人敢阻拦……
是那人来了吗?
凝神不为妆镜所动,楚玉姝抬眉将视线锁到罗昌身上。
罗昌见状,即道:“窦夫子言,殿下务必还朝于圣上……”
“是吗?”抬掌重重地拍了拍桌案,楚玉姝嗤笑道:“妄想!”
“太后如何说?”想过楚临渊就住在自己的邻院,楚玉姝不禁暗笑窦驰愚蠢。
他如何敢确信她不会伤楚临渊?
“太后说……”罗昌顿了顿,“此事不是她指使的,窦驰此举全是自作主张……”
“她倒是撇的干净……”冷哼着起身,楚玉姝道,“太后可说过其他?”
“嗯……”罗昌斟酌片刻,低笑道,“太后还言,如窦驰这般逆臣,全由殿下处置!”
“好!你却是将这些话原封不动还与窦夫子!”眯眼与罗昌商量好对策,楚玉姝便跟着罗昌踏出了殿门。
……
听着楚玉姝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余慕娴弯弯眉,真是虚惊一场!
抬袖擦擦额上的薄汗,余慕娴即预备从原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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