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周夫人如今的模样,鼻子就有些发酸,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女儿,哪还能承受再一次的重击。秋婵吸了吸鼻子, 正想将洗好的布巾再挨上太后的脸, 突然发现那双长翘的羽睫颤了颤,然后……倏地睁开来……
手里的布巾被吓得滑落到地上,卧房门外, 来来往往的下人们,全听见一声带着浓浓鼻音的尖叫:“太后……太后她醒了!”
这消息跨过京城的街市井巷,飞快地传到了皇宫的小皇帝耳朵里。
于是,当苏卿言被爹娘和幼弟围着,在一圈饱含慈爱的目光下把粥喝完事,意识还未彻底从那个世界抽离出来,突然听见门外的管家惊慌失措的喊声:“圣上……圣上驾到。”
小皇帝只带了贴身伺候的福公公,这时只嫌腿太短,撩着袍裾,半点皇帝的威仪也不顾,一进门就扑到苏卿言怀里,“哇”地哭了出来。
苏相忙朝旁人使了个眼色,和福公公一起领走了众人,将房间留给了她们娘俩。
苏卿言口里还含着粥,耳朵里陡然塞进撕心裂肺的哭声,忙“咕咚”将粥给咽了下去,低头看小皇帝哭得肩膀都在发抖,轻抚着他的头发,心头也是酸涩难言,想了想,又板起脸孔道:“陛下在位即将一年了,怎么还能在外人面前失态,记住了,为人君者,喜怒都不可露于人前,这样人家才会敬你怕你,而不是在背后笑话你小孩子心性,不该坐那个位子。”
“可是……”小皇帝仰起头来,圆圆的眼里不断往下掉着泪:“可是我好想你啊,母后!”他情绪太过激动,说话都带着抽气声:“我好担心你会醒不来,这些天连饭都吃不下,可又不敢追着外公问,怕他怪我没出息。只能天天让福公公派人来打听,每次我都怕他们回来的太早,错过了你醒来的时候,于是让他们去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宫门下钥,可怎么都等不到你醒来的消息。”
苏卿言被他害得也没忍住泪,将他抱进怀里柔声道:“母后回来了,放心吧,母后再不会离开了。”
两人抱着哭了一阵,苏卿言才想起他方才某句话,捧着他的小脸蛋抬起仔细端详,然后惊讶地道:“陛下,你变瘦了!”
小皇帝吸吸鼻子,一脸骄傲地退后转了个圈,小下巴一抬道:“怎样?母后现在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觉得我总有了些一国之君的风范了吧。”
苏卿言“噗嗤”笑了出来,摇头道:“就你这沉不住起的模样,还早着呢。”
小皇帝的脑袋立即耷拉下来,往苏卿言旁边一坐,抱怨道:“我可是为了母后才饿瘦的,母后就不能夸夸我吗?”
苏卿言摸了摸他的头,又瞪起眼道:“你就为了本宫减了些肉,你可知母后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
小皇帝疑惑地抬头,谁知:“总之你好好当皇帝,将这江山守好,为了……”她的声音低下来,将小皇帝的头抱在怀里,道:“为了先皇未完成的志愿。”
小皇帝在她怀里倏地瞪眼,眼泪又再涌出来,挣扎着想探出头来,苏卿言却将他的身子死死按住,在他耳边道:“陛下若是信我就不要再多问,往后,母后会陪着你,看你长成沉稳强大的帝王,看你带大越走出一个盛世!”
当小皇帝离开时,已经将近要到晌午,周夫人原本想留小皇帝在府里用膳,苏相却将她拦了下来,只恭敬地让福公公好好送皇帝回宫。
然后苏相走进了苏卿言的卧房,见她正让秋婵收拾箱笼,撩袍往椅上坐下,对忙碌的丫鬟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太后商议。”
见秋婵走出去,苏卿才关切地看着二女儿,问道:“你身子已经全好了吧?”
苏卿言笑着点头,道:“醒后就并无大碍了,请爹爹放心。”
苏相望着面前的金丝紫檀香炉,手指在袖内捏起,摇摇头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日子,魏钧来找过你。刚才,他又派人来给你送信。”
苏卿言顾不得他话里深意,忙问道:“那信呢?”
苏相斜斜瞥了她一眼,将胳膊搁在两人中间的桌案上道:“如今只有你我两人,爹爹也不和你讲什么君臣虚礼。嫣嫣,你且答我一句,你和那魏钧,究竟有没有苟且之事?”
苏卿言轻轻咬唇,似是犹豫一番,终是抬起头,用澈然的眸子对着苏相道:“女儿不知爹爹所说的苟且之事是什么,可女儿和魏钧确实是两情相悦,他钟情与我,而我也对他倾心。”
“你!”苏相没想到疑心许久的事,竟被她毫不避讳地认下,急的两只手搓在一处道:“你可知这事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苏家,甚至,怎么看那宫闱禁庭!”
苏卿言张了张口,竟是不知该如何辩驳。
之前她身在异世时,大约是忘却太后身份的禁锢,便有了股不管不顾的勇气,只要她和魏钧彼此心悦,自然就该在一处。
可如今回到这里,以往所学的那些德行与礼教全回涌回脑海,她既然没法脱离太后的身份,和魏钧在一起,便是苟且,便是淫.乱宫闱的丑事。面对父亲语重心长的质问,她还敢不敢说,自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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