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那嗲酥酥的声音,一下子把吴青山的骨头都叫酥了。
天呐,掐指一算,离楠儿归宗的日子已结很近了。唉!娘的话听似无情,却是实情。如果让楠儿归宗,只怕对祺儿极为不利。都是一个爹的孩子,杨月婵生的和我生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呢?嗨!薛一萱轻声一叹。知难而进?还是望而却步?她心里一点谱儿也没有。阻挡!是为了给祺儿争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老爷唯我独尊非要一意孤行,拦阻是没有用的。薛一萱犯了难,她前思后想,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启唇。
薛一萱是长山县人,人长的有点妖。一双小脚,虽然不是三寸金莲,但也大不了多少。父亲是一名秀才,家道殷实。嫁给儒林郎生了一个儿子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那肚皮像漏了气的皮球,就再也吹不起来了。
薛一萱不甘心就这么守着一个孩子度过一生,她常常坐在窗前,望着那些熟透了的石榴发呆。石榴一旦开口,那些籽粒们就会撒着欢地往外蹦。如果我是那石榴……从此,摆上香果供品,天天拈香跪拜祷告,请求“注生娘”赐子于她。可她那肚子还是横看成岭侧成峰,没有一点远近高低各不同的趋势。
薛一萱当然不肯就此罢休。
难道我的前世做了恶毒事,干了缺德事?不能啊!她苦思苦想,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自己的男人身上。她使出浑身解数,一进屋就把丈夫紧紧搂住,娇羞而含情脉脉地把丰满鼓胀的□□贴紧他的胸脯,仰着脖子拼命地哀求,求……求你了,老爷……你要□□地在我身上使劲,我要为你生……我一定要为你生养很多的儿女。大白天的,有病啊!儒林郎恼怒成羞,摔门而去。
一个偶然的机会,薛一萱认识了谭小燕。谭小燕说泰山许愿很灵的,要不去试试。儒林郎经不住软磨硬缠,陪她去了躺泰山,求了一对金色的泥娃娃。回到家,薛一萱初一十五拈香跪拜祷告……不知是她的诚信感动了上苍还是找到了对症的良药,一年后,生了一双女儿。
最近几天,儒林郎查觉二夫人有些异常,问怎么了。薛一萱急呀!一时又斟酌不出如何开口。问急了,不禁有点心酸和唏嘘。老爷!薛一萱抹了一把泪,看着丈夫说,祺儿心地善良,从没伤过谁害过谁,可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儒林郎看着她,以为她后面还有话,那知道她又哭泣起来。儒林郎被眼前的情景弄得不知所云,再问,她只是哭,也不应答。儒林郎动怒,得了,得了!有屁快放!我可没功夫陪你在这儿玩林黛玉葬花的把戏。薛一萱知道丈夫的脾气,这事如果现在不说,恐怕以后也就不必再说了。
老爷呀,你可别怪我。其实、其实……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你让楠儿……出嗣……又让他归宗,究竟……究竟因何原因?薛一萱双颊浮上一片红云,吞吞吐吐说道。儒林郎心中释然。哦!为楠儿归宗的事儿。楠儿和祺儿都是好孩子。平心而论,我更喜欢祺儿一些。为什么这么说呢?楠儿脾气倔强,心高气盛,像一匹难以驯服的小马驹;祺儿哪,比较乖巧,嘴巴甜,如同一只性格温顺的小羊羔。怎么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说到这里,儒林郎看了一眼薛一萱,发现她满脸惊诧,又继续说道,可宗法制度规定,庶子不能承奉祖庙的祭礼和承袭族长的地位。你说让我怎么办?
听到这里,薛一萱尽量克制着心头的不满,低下头嘟囔道,这也太不公平了。儒林郎不接话茬,慢条斯理地问,你知道祖宗之法吗?她摇摇头,脸色十分呆板,像一面绷紧的鼓皮。儒林郎勉强从一脸愁苦的皱纹里挤出一丝笑容,忽然又严肃地说,祖宗之法不可变。每一个人出生后,其社会地位就已自然形成,终生不得逾越,否则便是不仁非礼,甚至是犯上作乱。
天呐!你说什么?薛一萱心头一惊,差一点儿就喊叫出来。儒林郎看了她一眼,眼眶红红的,心里也挺难受,作为一个女人也不容易。他稍微停顿,缓和了一下口气。面对祖宗之法和公正平等,你自然心存怨恨,说我不尽情理。嗨!你不能怪我。说句掏心窝的话吧,那种“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革新精神,我没有,我也不敢有。子承父业,从古到今天经地义。薛一萱一边听着,一边喃喃自语,难道只有这么办嘛?
凤水从九龙山北麓的龙潭蜿蜒流出,流过天齐庙汇聚燕水和雀水之后,在儒林郎府前拐了个弯携凰水,浩浩荡荡向西北奔流。
儒林郎站在琵琶楼上,遥望那些掩映在绿树翠水间的白墙灰瓦,听着那邻里传来的鸡鸣狗叫,一种惬意油然而生。沉思片刻,他拿起狼毫笔写道,高阳馆外酒旗风,矮矮槐阴夏日浓。秋入龙池月皎皎,春回牛山雨蒙蒙。古冢遗迹怀晏相,荒台故址吊桓公……忽听传来一阵敲门声,儒林郎问道,啥事儿?起禀老爷,盛隆客栈纪管家求见!书童在门外说道。有事让他找管家!儒林郎继续写道,淄江钓罢归来晚,西寺搂头听晓钟。
老爷,管家去青州北城还没有回来哪。噢!还没有回来?儒林郎应了一句。哪……让他到前厅稍息片刻,我随后就到。然后又继续端详自己的书法作品。他一边盖印鉴,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老夫和纪震中从未来往,此次登门定是代吴青山那厮有求于老夫。
小的拜见儒林郎老爷!纪震中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礼。儒林郎说,啊,稀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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