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吉尔再也没见到这个深居简出的老法师,这个人还真是孤僻啊,想到塞隆在学校里几乎每走十步就会收到一封情书的场面,他的老朋友实在是显得太孤独了。
不过奇迹般地,在他造访之后的第一个清晨,风暴消散得一点也不剩,晴空显出一种透亮的蓝紫色,明亮得连最美的宝石也不能和它相提并论。
大法师怅然地望着天空,左手无意识地抚摸着站在图书馆栖木上的夏莫代尔,因为触碰到了夏莫代尔的头盔,她的手呈现出幽灵一般的半透明状态。
细碎的发丝切割着透进来的光线,她的脸被照得雪亮,似乎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材质。
维吉尔无从猜测塞隆对希珀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纵然照他的经验来看,那只可爱的小野兽对待希珀就像个腼腆的怀春少女一样,但可是、可是,塞隆对希珀在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她会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就爱上自己的老师吗?维吉尔严正怀疑根本不可能,所以根本不敢随便问塞隆。
大法师有强大的自制力,但小野兽不一定有,他如果随便触动这个危险的平衡,如果出了事,很难说希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割开他的喉咙还是把他曝晒在沙漠里。
“嘿,老朋友,天晴了,我也该走了,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的吗?”
希珀陡然间回过头来,眼中还带着恍惚的神色,茫然地摇摇头,对他说:“出门小心,别在塞隆面前乱说话。”
“好的,好的。”看来是不打算送他了,他看见希珀扭过头,打开窗子把夏莫代尔放了出去。
幽灵鸟儿用头盔撞着活动室的窗子,里面带着血红色印记的惊怖蜘蛛似乎并没有吓到它,织毛衣的斯洛特女士听到了声音,起身打开窗子,把它放了进来,甚至忍不住伸手摸着它的羽毛,赞叹说:“多漂亮的鸟儿啊!真抱歉,我没有什么能招待你的东西,塔岩吃吗?”她变戏法一样地从袖口里摸出一块小塔岩,夏莫代尔叼在嘴里,但是塔岩从身体中穿过并落在了桌子上,它又啄起来,反复了好多次,最后气愤得用爪子直接抓住。
塞隆推门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椅背上站着一只幽灵一般的鸟儿四处张望,而斯洛特女士连毛衣都不打了,双手撑着脸,一直看着它,不时还要赞叹一句:“真是太精巧了,可惜,可惜……”
“夏莫代尔?!”塞隆笑着扑了上去,夏莫代尔倨傲地张开翅膀想躲闪,可惜它的小主人熟知捕捉它的方法,它还是被塞隆直接揽进了怀中。
“你带了信给我吗?”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夏莫代尔扇了扇翅膀,从脚边的信筒里抽出一封信,丢在桌上,然后衔着塔岩从开着的窗子离开了。
信失去了转换装置的触摸,逐渐失去了半透明的幽灵成色,恢复成一封普通的信。塞隆把它拿起来,上面只写了地址,笔迹还是海克特拉的,上面没写落款,只写了“知名不具”。
希珀和她的通信一向比较小心,从来不留自己的名字,似乎唯恐旁人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塞隆撇撇嘴,怀着复杂的心情撕开了信封封口,正要把里面薄薄的两张纸拿出来,门外又传来几声响动,她骤然捏紧了信封,赶紧把它放进了背包里。
倒不是怕人看到啦,就是她需要一个安全的、可以傻笑而不被人围起来嘲笑的环境读信罢了。
路斯特家的姐弟有说有笑地进来了扔在桌上,忽然两个人一起瘫倒,一起叫着“好累啊”,接着露娜也进来了,大家都很奇怪地问她:“你怎么不去约会了?”
“天天约会,好烦啊!我都没空去书店了!”她说去书店的时候说得相当的轻松,好像并不是去看什么□□的。
“分手吧!”“分手吧!”
大家纷纷支持这个建议,连雪莉也发出“吱噜噜噜”的声音,从网上爬下来。
这一天和往常都没什么区别,就是塞隆比旁人看起来更坐立不安,今天她的作业早早就写完了,但她既没有在做实验,也没有在写读书笔记,如果有人留心过她的动静,就保证会发现她的动静实在是太小了,甚至连翻书都没翻。
等到八点钟,塞隆实在是坐不住了,跟大家说“我今天好困,我要早点回去睡觉”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她一个人回到寝室,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希珀的来信,熟悉的笔触,是用她那秘银蘸水笔写的,和她桌上这支几乎一样,只是上面的花纹更加精细文雅,沉重坚硬的笔头加上她手腕的力道,让她就算是写得很快,也会在纸上刻画下痕迹。
黑色的墨水显得冷峻而内敛,没有什么感情,上面写的话也是淡淡的,和她的态度一样,叫人无从琢磨。
“塞隆:
你的来信我都收到了,很抱歉最近疏于给你写信,最近的工作比较繁忙,又有许多会议要求我外出,我的闲暇时间因此被无限地压缩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上次我们一起做的实验十分成功,根据这种看不见的光线我写了一篇论文,是关于它如何影响肉质植物的生长形态的。发在了《花园铲》杂志上,那之后有几个园艺家也针对不同植物做了相关实验,并给我写了信。那本《花园铲》终于变得有趣起来了。你知道吗?不同的植物对光的感受程度千差万别,这绝对是一个法师不了解的世界,这让我又一次感受到我对世界的了解还很有局限。
期待你回来之后对这件事又有什么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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