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看出刘婧的心思,相信任何人都会有所疑惑的。他叹了一口气,和她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次金兵打了胜仗,包围了汴京,当朝的钦宗皇帝为了求和,便交出他作为人质,以拟出和平协议再放回。金国所谓的和平条款要求犒军费是黄金一百万锭、白银五百万锭,须于十日内轮解无阙。如不敷数,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任听帅府选择。后来,钦宗皇帝与金国拟出了和平协议,赵构方才被遣放回国。
金国把赵构放逐回国,也不通知朝廷派人来接,送到半路便让他自己走回去了,他们这样做分明就是有意为难。赵构虽然身为王爷,可是身上所带的盘缠不多,租用驴车行了一段路,便再无银两,于是又累又饿晕倒在刘婧的面前了。
想不到中原已身陷困境,刘婧难免忧心忡忡。此时,她更是担心陈启则的安危。赵构见刘婧心事重重,以为刘婧还在怀疑他所说的话,随即拿出一个玉佩递到她的眼前,那是皇宫里才有的东西。此玉晶莹,内有虹光萦绕,映得满室皆辉,是一块上好的“虹光璃玉”。这块玉佩碧绿通透,正面雕有黻纹缀麟图,反面则刻着“康王赵构”四个字。
“王爷,民女并没有怀疑您所说。只是为我国忧心,看来金国不仅要占有我朝的国土和财物,还要占有皇朝的女人来满足他们的私欲。为何我朝却要对他们忍气吞声,毫无反击之力?”刘婧越说越激愤。
“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先皇在位之时,也与金国入侵者交战过,我国因此损失了不少的钱粮与兵力。为了打仗,税赋就必须要增加,令天下老百姓叫苦连天。国家要安定,平定外敌入侵岂是易事。”赵构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无奈地说道:“眼下,为了保住国土,不得不向强者低头。因为金兵个个英勇善战,有备而来,我朝再抵抗下去,只会徒增沦陷的风险。到时候国破家亡,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之计,只有朝廷有所牺牲,才能换来天下的稳定与太平!”
他的话又令刘婧陷入深思。表面上看当朝帝王昏庸无能,其实却是一番苦心啊。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强的结局只会是鸡蛋碰石头而已。要是真的要与金国顽强对抗,只怕会损失惨重,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若是国家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国泰民安?
“如今,也只能忍一时之气,待到我大宋国力强盛之时,再与金国对抗也不迟,和平才是当下的缓兵之计。本王不知为何与你说了这么多,这些话本不该让人知道。对了,本王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赵构看着刘婧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似乎都可滴出水来。她也觉得他平易近人,没有亲王的架势,逐渐在他面前放松了下来。
“民女姓刘,您可唤为刘娘子。”刘婧向他微微行了一个礼。
“刘娘子,你为何独自一人居住在这里?”他的眼里满是疑虑。
刘婧带着一丝埋怨的口气说道:“启禀王爷,民女已嫁为人妇,独居是因为郎君被朝廷征去从军了。否则,我本该是一个躲在郎君怀里撒骄的幸福小妇人。”
“是的,都是战争惹的祸,若是国泰民安该有多好。你变成这样,本王也感到内心有愧。”赵构满含歉意地看着刘婧。
他环顾四周简陋的民房,不由得问道:“你一人独居在此处,可有什么经济来源?本王知道一个妇道人家是很不易的。”
“多谢王爷关心。民女是临安城内一家酒馆的厨子,收入还不错,足够养活自己。对了,这有些银两是给您做回京城的盘缠,应该足够了吧?”刘婧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二锭白银递到了赵构的手里。
赵构想不到她竟考虑得如此周全,感动地说:“谢谢你!滴水之恩,日后定涌泉相报!”
“王爷真的不必这样说。不如让民女送您出门吧。”刘婧领着他向门口走去,打开了破旧的房门。
“这风光旎旖的城市便是临安吗?本王一路走来,确实很喜欢这个地方。”
“临安城最有名的便是西湖,不知王爷是否路过?”
赵构有些遗憾地说:“唉,早闻西湖盛名。只是本王一路疲惫,饥饿不堪,根本无心去留意。不过,待本王回到京城,定会抽出时间来西湖一游的。”
“王爷来日方长,眼下之计是要顺利地回到京城才好。”
“好!那本王就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刘婧看着赵构越走越远,心中竟有了一丝惆怅。都说贵人多忘事,他真的会记得今日的恩惠吗?或只是他的一句无心之语罢了。不知日后是否再会相见?恐怕多半也是枉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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