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所归。
想了许久,顾韶指着自己:“这是一个骗子,骗了天下人,包括你。坏的很,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秀儿红着眼抱住她连连摇头,又推开她对她说:“就算你骗了我,我也不会恨你。先生是好人,不许你这样说自己。”顾韶笑得难过,唉了一声转头把眼泪抹掉:“明日我就回京了。秀儿,我希望,你在平苏府快快乐乐的,一辈子。”
进了永安府,东南卫禁军来迎人,直接把人带进了皇宫。御书房里,顾韶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这个一身皇袍的人,这个可以说是由她一手缔造的皇帝。两人对看良久,顾韶才回过神跪下:“臣,拜见陛下。”秦政亲自上前扶起她:“爱卿平身。”
秦政站在书案旁,午后的太阳透过门扇缝隙把两人切割开来。他说:“这些时日,朕偶然还会在梦里惊醒,醒来以为一切恍若梦一场。一路走来,朕心里受了多重的压力,先生更甚,这些,朕都明白。朕还记得允诺先生之事,如今尘埃落定,先生,想好了吗?”
无条件应允,是要家族还是要高怀逸。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顾韶看着他们之间的那抹光线,重重的闭上眼,重新撩袍跪下:“想好了。”
——“何事?”
——“求皇上,为北麓顾氏一族,平冤。”
良久,她听到一声:“准。”
秦政放权让她自己去搜集证物,赐她“如朕亲临”令牌。
回到府里,顾韶睡了一天一夜,过后把从平苏府带来的东西开始归整,那是宋顺弼藏了这些年的东西,当年他到任墨岩沂,是有名的少年知县。少年气盛,让他把当年与顾氏一族有关的案卷宗文全收藏妥帖。
万芳已死,如今高恪下狱,惶惶不可终日的党羽有的拼死坚守,大部分倒戈,以另一副嘴脸来表忠诚,似是被强抢了这些年的良家女子,如今恨不得将高恪千刀万剐。七天几乎不休,把最后一封最重的证物归好,这是皇帝下旨后高恪与人商讨如何利用圣旨将顾氏灭族的铁证。做完这一切,顾韶有些摇摇欲坠。万俟春赶忙上前扶住她:“先生歇歇吧。”
顾韶接过热巾帕盖在额头,躺在椅子上歇息了会,万俟春喂来人参粥,她勉强吃了几口拦住:“高府那边,如今…如何了?”
万俟春说,高广征在立秋那天就死了,高怀逸姐弟回京后,见家中变故,双双昏倒。高恪下狱后,他们姐弟操持高广征的丧事,将其下葬。如今全家在高府守孝,府外禁军把守,也不知最终命运如何。她说完见顾韶不做声,又说到朝廷里的事,说三位老王爷已被削爵为郡王。贤王在见其母妃惨死后吓成疯癫,醒来见人就咬,如今幽禁宫中,怕是时常遭人欺辱。燕王当夜在听见丧钟后赶去皇帝寝宫,被以谋逆并意图弑君之罪下狱宗正院,听候发落。石彬被下狱,如今羽林卫与越骑卫都归暂罗元宇统领,金吾卫代替越骑卫编入禁军,东南卫和西北卫都归江夏侯薛襄恒统领。
她说完见顾韶还是不做声,只得轻声问:“先生,要去看看她吗?”顾韶揭了巾帕扔掉,摇了摇头,她接下来就是要送高恪去死,两人,以何身份相见?
将厚重的卷宗送往刑部,得刑部一道道官印加盖,然后呈送皇帝御览。在秦政看卷宗时,顾韶在一旁谨慎的问:“陛下是想将高党连根拔起,还是只砍树干,任其树倒猢狲散?”秦政停了御批:“先生以为如何是好?”顾韶摇头:“臣,听圣意。”秦政颇为满意她这话:“朕刚登大位,高党党羽众多,若一下连根拔起,怕是会动摇朝堂根基,高恪罪无可赦,他死,也可震慑震慑那帮暗地里勾结的臣子,让他们知道,这普天之下,没有什么一手遮天之人,朕,才是天子,才是他们主宰他们命运的人。”
顾韶明白他这话何意,只沉默不语。秦政御批完成,亲自书了圣旨,唤来郑典:“即日起,让礼部着手恢复北麓顾氏一族名誉,在墨岩沂建忠烈祠,以慰墨岩伯在天之灵。”
走出德政殿,好似听到了一直被阴风顶着的门忽然安静关闭的声音。顾韶仰头看了一眼天,眼角滚落一串泪珠:“爷爷父亲娘亲,亲族们,你们,安息吧。”到宫外时,已是大雨倾盆,罗元宇举着伞迎了上去,跟在她身后慢慢走着:“大仇得报,辛苦了,顾韶。”说完又陪着默然走了一段路:“明日午时,高恪受刑,我猜你现在是去找他?何苦呢,不要去了顾韶,一切都已结束,放过你自己。”
第43章第四十三章
下马车时,万俟春给她系上披风,她颇为感激,的确,明明是胜者,为何要在他面前显出狼狈之意。
顾韶站在那,她知道高恪此时背对她是想让她走,可她不走,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做什么,或许,是妄想听这人一句忏悔。终于,高恪转过身来,神色尽是鄙夷:“老夫无话对你说,走吧。”顾韶摇头:“真的,一点忏悔之意也没有吗?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高恪负手挑眉:“忏悔?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你心里不虚吗?若是刚踏进永安你说这话,我不笑话你,可到了如今,你再说这话,未免太过虚伪。”
——“什么,意思?”
——“顾韶,你爷爷顾林成当年把你父亲顾允孟送到吴王身边,让其从小一起长大,存的是何心思,你当真不懂?你们顾氏一族在官场摸爬当了那么多年的谋臣,最终要给自己谋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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