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上一顿跺脚,简直气的要炸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也不恼,答的理所当然。
“翻来覆去的目的不就是为扑灭魔军么?又为何假惺惺的戴着伪善的嘴脸!”
听见我这么说,天帝又低低的笑了一声,“终究是戴惯了的。”
语气理所当然的,直把人气的死去又活来。
“其实你人也不坏,有没有想过放过师父?也算做件好事。”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
“哦?代价呢?”他反应平平。
“大不了魔军卷土重来之日,我挡在你身前好了,就算没有通天法术,过人本领,我卫潇潇却总是不会先跑的。”我咬牙,为了师父,豁出去了。
“哦?站在我身前,怎样也不会先跑?”天帝轻笑。
“无论怎样都不跑。”我说的颇为凛然。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天帝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流云剧烈的震荡了起来。
我一个没坐住,身子便滑了下去,直直的向下坠去。
他现了本尊,脚踏五色祥云,用手掌牢牢接住了我,盈着银莲花精致的香气。
在他掌心摔得头晕脑胀。
他用两根手指,拽着我的衣领,凑至眼前,笑的极为淡雅,“你若能弹出一首让我流泪的曲子,我便解开你师父的血咒,如何?”
我瞪大了眼睛,接着垂下头,无比沮丧,天帝,我们可以换个条件么?比如让中国队进球?
天帝重诺。
回到帝宫后我便恢复了原貌。
终于不是在他掌心上的渺小无助,可以与他并肩站在起,仰头,就能看见他眼中的微光潋滟。
于梨花满地中,美貌的仙娥双手跪奉古琴。
我颇惶恐,露水般的美人跪在我的面前,我便慌乱的不知该用哪只手去接才好。
他却一如往常,站在我的对面,淡淡微笑。
桐木胎,鹿角沙漆灰,色紫如栗壳,金徽玉轸,圆形龙池,扁圆形凤沼。七徽以下弦露黑色,遍体蛇腹断纹,中间细断纹,额有冰纹断。
我在心里暗叹一声,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彼时常听师父论琴,又在横山蒙得伏羲帝亲授,多少是懂得一些的。
大音希声,名琴至朴。
天帝这里,倒是真有许多宝贝。
天帝见我犹在呆楞,索性一挑衣衫,席地而坐。
靠在梨花树上,闭目养神起来,好不自在。
我咬紧嘴唇,响起天帝的承诺,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是初学,便不顾羞涩的弹了起来。
古人饮酒至酒酣时孤傲不驯,放浪自任,轻佻礼疏。
这曲,就名《酒仙》。
史载唐朝宝年间。
一日唐玄宗与贵妃在兴庆宫沉香亭畔赏牡丹,忽听楼上李白饮酒狂歌:“三杯通大道,半合自然。但得酒中趣,莫为醒者传。”
太监连忙上楼大呼:“奉旨宣李学士见驾!”
谁知李白全然不理,口中念道:“醉欲眠君且去。”
太监无奈,只得扶他进兴庆宫。
玄宗见李白烂醉,忙命宫含水喷其面,并亲自递来醒酒汤,李白睁眼看,便要玄宗赐酒。玄宗关切地:“刚清醒,再醉怎么办?”
李白答曰:“臣斗酒诗百篇,醉后诗如泉。”
诗仙李白之洒脱,由此可见一斑。
少年心胸,最是羡慕他的气概,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惟愿杯中物,与君同销万古愁!
只愿长醉不愿醒,狂放不羁的背后,又何尝不是亘古寂寞的动容?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且弹且叹。
这一曲大开大合,天帝可是知音之人?
一曲弹罢,我的手按住琴弦。
侧身望去,粲然阳光下,那个梨花树下睡的一脸安详的男子。
梨花片片,像是不忍沾染他出尘的发。
只是在他身侧曼妙飞舞。
曲终,他微微睁开眼,眼中刹那间慵懒褪尽,只剩一片平静无波。
他偏过头,掸了掸肩头的梨花瓣,嘴角轻轻上扬一个弧度,淡笑道,“倒是一首催眠的好曲。”
我徒然咬牙切齿。
他只是拈花微笑。
那一日,梨花满园。
纵使恨他不解风情,却还总归怨自己学艺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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