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跟长笑不相上下,他处心积虑接触他时,心里偶尔也会浮起罪恶感,可是,这点滴的罪恶感很快便被落寞、酸楚、愤然、欢喜、失望等种种情绪打散。
很累,他终于明白等待的滋味,终于明白,等待时,对未来不确定的彷徨是多么让人难受!
回过神,只见龙浅犹豫一下,才缓缓道,“六日后林楠城里有场官奴拍卖会,此次祸乱朝纲的辛府众人都在其中,我大嫂……辛酥,能不能代为买下,我只有六十金,不够的部分,还请莫大哥先行垫付,他日,我再还你。”
战争上月方完全止息,风翌跟金闶两败俱伤,都未讨到好处,昔日繁盛之所如今一派萧条,前些时日,燕王率回京述职,以清君侧之名发动政变,在两方争斗中,辛府不幸落败,满十四岁以上男丁皆被砍头,十六岁以上女子充官奴拍卖。
这些消息,即使莫斐岚远在漠北,也知道动向。
“好。”他笑笑,客客气气答应。“放心,龙小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定办妥。”
抢也要把她抢回来,这才是你正牌嫂子!然后,辛酥照顾你,长笑就会……
细长的眼睛微微挑起,电光火石间,莫斐岚脑中yy无数圆满而幸福的画面。
“谢谢。”龙浅真诚道。
龙浅其实也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跟这位可称之情敌的男子心平气和谈话。
曾经很不齿莫斐岚的某些做法,即便长笑拐弯抹角解释很多,他还是愿意接受却不能理解她的选择。
然而,慢慢相处,才发现,他和大哥不是输在时机,而是破釜沉舟的勇气。
从头到尾,他们未努力争取,未明白表示,怪谁呢?
有时,也曾幻想,假如他能不顾一切带她离开龙府会怎么样?或者,大哥和她之间没有算计多些温情又怎么样?那么,她还会选择莫斐岚吗?
可事过境迁,这些,永远没有答案。
最初跟喊一声莫大哥,是不想长笑为难,明里暗里相处半年,他倒是有些真心实意这般叫了!
呵呵,若长笑最终还是跟莫斐岚一起,那么,为了将来继续来往,现在打好关系很必要。
他微微笑,清冷的眉眼浮上淡淡的狡狯,腼腆的狡狯。
若说他还曾对长笑抱有幻想,这半年,也足够他一点点的湮灭这些。
“莫大哥——”他坐在墙头,居高临下,又唤。
嗯。莫斐岚疑惑仰脸望去。
“要我说,你别跟太紧,消失几天长笑才会念想。”他抿唇一笑,有些羞涩。
第一次对人说打趣的话,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莫斐岚一怔,随即眯眼,弯起唇角,笑,“龙小弟,难道你不知道烈女怕缠郎吗?更别说,我家长笑的性格并不算烈!”
烈女怕缠郎?他家长笑?龙浅沉默了!
唉,除了刚才所想,可能他和大哥还输在脸皮厚度上……
他望望笑得自信满满的男人,侧过头,愣一下,接着,浅浅笑。
离墙不远的树荫下,某位性格不烈的女子正咬牙切齿瞪来。
投之以水粉,报之以美人,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莫斐岚写完这些,又细心的在美人旁侧勾勒出长笑姑娘的画像,左看看,又看看,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送出去。
明天他就要去帮龙浅办事,拍买下龙大夫人辛酥,还要找个妥善的地方安置,等这一切打点好,来来回回估计要半个月。
半个月!一定要留点长笑经常用到的东西,她才会睹物思人!
莫斐岚左手里拿着娘亲托人快马加鞭送来的特质水粉,右手握着纸卷,沉思良久,才走出门。
天上星子很亮,他蹑手蹑脚将东西放到某个雕花窗台,往回走,走两步,又拐回来,拿起纸卷。
脸颊微烫,忽闻屋里窸窣声响起,急忙又把纸卷放原地,跃上屋顶,片刻,清亮的笑声一点一点扬起,他握紧拳头,深深吸气,囧立深宵夜风中。
黑夜过去,迎来黎明,日子点点滴滴逝去。
或许天热,长笑精神萎靡好几日,龙浅看在眼里,筹备好久,提议去附近郊外游玩。
西郊有片黄蔷薇花田,金灿灿,亮闪闪,在微风的抚弄下轻轻摇摆,一波一波,美的动人心弦。
“长笑,裳姐有事找你,你……愿不愿见?”沿着田埂没走两步,龙浅冷不丁问。
见她不说话,又急急道,“只一会儿,裳姐前些时日头痛痊愈,想起和你之间有些误会,心里不安,欲要澄清,又恐你不肯见她,才托我在你心情好时提起。”
“没问题。”长笑爽快答,说完,又补充道,“跟小浅在一起,我心情向来很好哇!”她弯起杏眼,面上微笑,心里开始自责。
唉,不是她要照顾他吗?怎么还要赢然看自己脸色说话,她真是没尽到“长嫂”的责任呐!= =|
还在自我反省,就见龙浅几个纵身,朝来路跃回,不一会儿,两条人影飘飘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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