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傲月斜挂,繁星闪烁,竟已是夜晚时分,湖面间微光璀璨,凉风阵阵。邓寅走出船仓,微风拂面,不由精神为之一振,只见银光满洒湖间,波光闪耀,浩瀚邈然,无边无际。
脚下的船儿这时也驶发了性,如离弦之箭,乘风破浪,勇往直前,顿觉心胸宽广,思绪万千。耳边也传来兄弟感叹之言,只听他语音激昂,高声道:“天地苍茫,我心依旧。壮志难酬,寄情山水。”说完叹口气,紧跟着声音高亮,唱道:“万里霞飞云水乱,微风动,瑞气开,湖光寂静星光璨。天依水,水映天,宛若银河融水赞。乾坤净,举世清。”此,而当唱到“乾坤净,举世清”时声音越拔越高,仿若有满腔愤怒无处宣泄,直裂云霄。紧接着声音转为平和唱道:“水恋星辉星耀瀚,景色迷人人自叹。”唱完后,声音忽又转为低沉,唱道:“冷月茫茫接帝观,星辰斗转藏明翰。”声音复而渐高道:“我志悠悠,何时救万难。”渐而忽亢道:“问地责天天不唤,天若有情天亦断。”声音嘎然而止。
邓寅听刘锦轩唱完,半晌方道:“兄弟志向高远,只可惜老天不睁眼,被埋没于此,否则必可造福一方百姓。”刘锦轩叹道:“官官相护,谈何容易。倒是听大哥之言,以及谈吐,想必也并非一般草莽之辈。”邓寅道:“兄弟所猜不错,为兄也是世家子弟。但自幼喜好武学,内外兼修,本欲做一个除强扶弱,解困救孤的英雄侠士。谁成想玉门关外一战,险些丧却性命,多亏一对夫妇相救,若非那女的心地慈善,精心照顾,大哥我也活不到今天了。后来我伤病初愈,就想此种大恩这辈子也甭想还清了,兄弟,你说是不是?”想到整整昏迷七日,蓝大姐衣不解体,没日没夜,宁是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再得龙大哥一臂之力,打通全身血脉,要不然早已成废人。他二人对自己,简直恩同再造,这种大恩丶大德,自己又如何还得清?
刘锦轩点头道:“大哥所言不错,古人云:‘受人点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此事确实不好报答。”邓寅接着道:“谁说不是。若是兄弟自己,那此事该当如何?”刘锦轩道:“还能怎样?依我看,也只能福祸相依,休戚与共,否则又怎能报恩于万一!”邓寅点点头道:“还是兄弟明白大义。那时为兄也是这般想法,病愈后,拜二位恩公做了兄嫂,发誓有生之年跟随左右,以护周全。”刘锦轩知他重情重义,已将身家性命交于了对方,但如此一来,岂不是将一身本领,尽数埋没,甚为可惜,便又劝道:“兄长重义丶重情,顶天立地,不愿受人恩惠,小弟甚是钦佩。但如此报恩之法,却为过了,想我辈生于天地间,若不能做一番事业,惠及一方百姓,又怎对的起此男儿之身。以小弟之见,对于二位恩公,当以兄嫂之礼敬之,但却不可执马坠鞍,永随其侧。当以一身所学,行侠者之风,做一个除暴安良,救孤解困的真侠士,岂不是好!”
邓寅叹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可玉门关一战,为兄丢失掌门信物,已被门中所不容,又有何颜面称侠论义。”刘锦轩愕然道:“此话怎讲!”邓寅又叹口气道:“五年前,为兄在玉门关外,发现一伙盗匪,杀伤人命几十余。为兄义愤填膺,当即尾随其后……”刘锦轩插言道:“大哥英雄侠气,遇着这等事,岂能不管!定是全力以赴,而以兄长之所学,对付几个小毛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邓寅面色一红道:“唉!为兄当时初闯江湖,意气风发,也如兄弟这般想法。谁知却阴沟里翻了船,不但末能惩治贼首,还丢了门中信物,“蓝月仁心”弯刀。此刀世代为我“无极门”掌门所独有,世代相传,可以说是重越性命,如今却踪影完无,你说大哥还有何脸面再入门中……”于是将王门关外,自己如何丢刀丧辱,身受重伤,又如何被人所救,原原本本,全都告诉了刘锦轩。
刘锦轩听完后,见邓寅神情沮丧,宽慰道:“一时之得失,兄长也别放在心上,只需血洗前耻,夺还宝刀,便不失英雄本色,别人又岂能低看大哥!倒是后来,大哥就再未打听,宝刀下落?”邓寅道:“谁说没有!伤愈后,我四处查巡。心想那贼首武功一流,决不是无名之辈,江湖中定然有名。那知对方却消声匿迹,无影无踪。一年之后,豪无进展,后随蓝大姐夫妻,调任此间。龙大哥受封提督之职,总管绿营兵马,我就随其做了一参将。”
刘锦轩道:“山水有相逢,兄长也别太过灰心,总有相逢之日。那时再血前耻,也为时不晚。”邓寅用力一点头道:“兄弟说的不错,新仇旧怨,那时与他一起了结!”。心病一去,邓寅登时神色一振,迈步走向船尾道:“大哥是练武之人,有些气力。就由大哥来摇橹,兄弟掌舵吧!”不由分说,伸手夺过橹柄,掌力送出,船儿如脱缰野马,瞬息而去。
刘锦轩微微一笑,知大哥关心自己,并不矫作,坐于一旁。二人絮絮叨叨,直至东方泛白,方始惊觉。这时已近青牛码头,只见老子镇上,青烟袅袅,人烟甚是稠密。不远处一座青山,虽不甚高,却神峰峻朗,郁郁葱葱,极为清秀。邓寅猛然加力,船儿即刻靠向岸边,刘锦轩伸篙一点,将船定住,二人一同上岸。
分离在即,刘锦轩极为不舍,上前拉住邓寅道:“当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大哥?”见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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