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永嘉郡主点点头,嘴角噙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闲闲地眯起顾盼生辉的眼睛,清亮的眸中又不失有一份探究意味的打量。
那神态着实如一只高贵慵懒的富家宠猫:“关于去年的河州万安寺后山失火一事,我路过河州时无意间听家兄讲了两句——”
说着,她向司马玄这边探身,故意压低了声音,略显神神秘秘:“老实讲罢司马元初,依照那位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她的,你到底从中作了甚梗?”
“我这个样能作甚么梗?”司马玄一歪头,坦坦荡荡地回看永嘉郡主,又是一副纯善无害的俊秀模样:“再者,据我所知,令兄沈去疾可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
想套司马玄的话却被这人识破,永嘉郡主摆摆手,坐回身子哂哂一笑,仿佛在说——得了罢,别人不了解你也就罢了,我还不知道你司马元初是甚么德行吗?
司马玄抿嘴,挑眉,好吧:“那你能否告知我,平域哥哥他,他现下身在何处?”
“平……?!”永嘉郡主猛地挣开半眯着的眼睛直直地瞪向司马玄,惊得差点将手里的茶盏扔出去。
顿了一下后,郡主娘娘还是没有忍住,于是狠狠地在司马玄的左肩上招呼了一个大巴掌:“司马元初!你这厮找死啊!”
“嘶——”随着永嘉郡主的这一巴掌落下,司马玄捂住左肩向旁一躲,龇牙咧嘴着就把眉头拧得老高,左侧额角上那道隐隐的刀疤都跟着蹦哒了起来:“我说赵清嘉,你能不能像个女人一些啊……”
“又受伤了?”永嘉郡主也不惊了,反而收回手来用手背若有所思地蹭着下巴,感叹到:“啧,看样子你家老爷子的心思丝毫不减当年呐,哎我说,要不要我去给你当当和事佬?”
“你给我上一边儿凉快去……”司马玄垂下头,捂着左侧的锁骨处歇缓了片刻,本就有些沙哑的声音变得更加低哑了些:“我要的东西呢!”
“给你给你给你,你个不要小命的疯子……”永嘉郡主从袖兜里掏出一方叠得整齐的素色绢布,翻着眼睛没好气地扔给了司马玄:“仔细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哭都没地儿哭去,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样傻的,司马公真是倒霉,枉他老人家一世英雄,没承想后世得了你这么个实心眼儿的嫡孙……”
司马玄并不去理会永嘉郡主赵清嘉的碎碎念,她单手将绢布抖开铺在腿上细细看着,不过片刻,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楷的绢布就被丢进了脚边的炭盆里,引得盆里燃起一阵明火。
“……”永嘉郡主眨眨眼,又眨了眨眼。
司马玄你老子娘的呀,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了我哥哥亲自出马才弄到手的东西,就这么被你这家伙给烧了?!
“我费了姥姥劲儿才帮你弄到手的东西啊,就这么被你烧了,”永嘉郡主盯一眼绢布燃烧过后留下的灰烬,别有深意地偏头看旁边的人:”司马元初,我觉得你得赔我点儿什么,作以安慰我这颗略微有些受伤的心。”
司马玄好像挺满意绢布上的内容的,闻永嘉郡主之言,扭过头来愉悦地朝她扬了一下眉毛,好像在说——想要什么尽管说。
永嘉郡主沉吟片刻,手肘撑着椅靠后转而用手托着下巴,抬眼道:“你派到我身边的那名影卫,唤个甚么?”
就问这个?司马玄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永嘉郡主,最后如实地吐了两个字,“十六。”
默了默,司马玄欠了欠身子又补充到:“真的不用这边派人帮你找么?眼瞅着已经过去将近两年的光景了。”
“不用,”永嘉郡主站起来,有些疲惫地直直腰,边抬脚踢了踢司马玄坐着的圆凳的凳子腿儿:“若是没事儿的话这位君侯你便跪安罢,本郡主要歇一歇去了,累的很。”
“……那你先好生休息,”司马玄站起身来,理理衣袖,规矩地向永嘉郡主拱手揖礼,“若是有事需要帮忙,便直接派人去寻我。”
永嘉郡主点着头朝司马玄摆手。
“元初,”在司马玄走到门口时,永嘉郡主最终还是忍不住,喊住了正欲开门的司马玄。
司马玄应声停下脚步。
素来大大咧咧的永嘉郡主再次犹豫了一下,出口的语气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探究:“她……可是原谅你了?”
声落,永嘉郡主好像听见背对着自己的人轻轻笑了一声,但那声轻笑又好似不是笑声而是是一声轻叹,让人听的不甚清晰。
“怎么会呢,杀兄灭族之仇,理当不共戴天的罢。”
……
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大晁国里任谁辩不出歪理的正道,然而到了十六岁的庆徐嗣王司马昆这里,这句话似乎就有些不太适用了。
“二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司马玄甫一踏进暖厅,就被斜刺里扑出来的一团花里胡哨抱住了胳膊哭诉:“二哥哥你若是再不回来,恐怕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唯一的弟弟了呜呜呜……”
“……”司马玄额角上那道细小的刀疤不由自主地跳了几跳——来者乃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庆徐王世子司马昆,司马元祉。
司马昆这一扑力道颇大,毫无意外地扯痛了司马玄前肩的伤口。
司马玄抿嘴,忍着肩下处伤口的疼痛将左胳膊从司马昆的手里挣出来,换用右手揪着这位小祖宗的后衣领一路把他拎到花厅里面的圆凳上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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