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厨娘抬手指向储放各类菜蔬生食的地方:“咱府里有的也都是些普通人家吃的芹菜油菜胡萝卜,好一点的就是黑木耳和新鲜的蘑菇了,哦对了,那儿还有萝卜缨,老爷喜食素,咱们厨里连超过两斤的猪肉块都没有,这突然说要加菜,小人也觉得,小人一时也……”
“难为你了,李师傅,”曹徽走进厨房里头来,她抬手拍了拍李厨娘的胳膊,似乎并不在乎厨房里的烟熏火燎以及各种油烟。
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却不说事情要怎么解决,只是将厨房里的厨子厨娘通通问了一遍,什么在哪里学的做饭呀,都会做些什么菜呀,有没有给人家做过什么筵席了之类的。
李厨娘眼瞅着水漏上的时间滴滴答答往下滴,已经很是不早了,可她家姑娘还是不急不躁的!
就在李厨娘就要忍不住吩咐杂役切菜时,出门采购的听竹带着人回来了。
“这么快就买齐了?”曹徽挑眉向听竹身后的仆人们看过去,只见他们整大框小框的往厨房里抬东西。
“是啊,”听竹的袖子被挽起来一小截,她跑的有些气喘吁吁的:“夫人要的东西贵,奴婢就直接去了西市购买,那些商贩听说是荀府要的,都尽着好的头一个往府里送,要不是在街上遇见了巡防营封街,奴婢早就回来了呢!”
巡防营封街……曹徽点点头,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听竹,然后她亲自净手敛袖,点了厨房里几个会做海产的厨子随她去了灶前。
李厨娘过去看了看听竹采购回来的东西,顿时觉得这位以前从来没来过大厨房的荀姑娘简直太有一手了呢!
这厢,宝信王赵清迒同荀润翁婿俩的谈话进行的并不顺利。
荀润不怎么开口,赵清迒的许多话头一应被司马玄给接下了,赵清迒心中隐隐有些恼怒,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可荀公竟还如此纵容司马元初这个连文书军报都不会写的兵鲁子在这里给他和稀泥!
气煞人也!
赵清迒前年负责扩建晁国最大的粮仓嘉裕粮仓,他允许手底下人从中牟利,结果嘉裕官吏上奏,发现去年储存的粮食竟然霉坏了过半,这件事不知怎么就被太子抓在手里,不依不饶的要查办作为宝信党的核心人物之一的工部侍郎石天恩。
结果被司马玄三两句话,蛮不讲理的就留给他堵回去了。
赵清迒欲再开口,外头隐隐传来了钟鼓楼的钟声——午时整了。
而旁边那个总是笑而不语的中年男人,也终于放下手里的茶盏,缓缓的开了口:“苏大学士词中有云,‘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这数十年来宦海沉浮公务缠身,竟不曾体验过如此闲适雅致的日子,此感妙哉,着实妙哉呀。”
适时,贾嬷嬷的声音怯怯的从门下传了进来:“启禀老爷,饭菜已经备好,姑娘问是否可以请老爷及客人移步饭厅了?”
荀润捋捋胡须,笑容慈祥:“善,传饭罢——王爷,您请移驾……”
荀润撑着桌子要起身,司马玄赶忙过来搀扶他——首辅荀公也不过才五十出头的年纪,可经年的操劳与忙碌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老一些,近些日子突然一病,他竟然连坐卧都需要人扶一扶了。
“呵呵呵,”荀润任司马玄扶着自己起身,边把赵清迒往饭厅引,边同赵清迒摇头叹息:“老喽老喽,眼花耳聋,不能经事了,若非是姑娘姑爷带着孩子在府里住着,我若哪一日追随武帝爷去了怕是也没人知道,呵呵呵……”
“荀公说的哪里话,”赵清迒按捺着脾气温温一笑:“荀公惠世泽民,阴阳两德齐备,朝廷将来也是要重重倚仗荀公的,荀公定会长命百岁。”
司马玄不作声的扶着荀公往饭厅去,心里默默的对赵清迒的话做了简洁又精辟的评价——扯淡。
一行人来到饭厅,膳食已然在饭桌上布好,曹徽是内宅女眷,不能在此露脸,便站在青纱屏风的隔断后遥遥向几人行了礼。
赵清迒远远颔首回礼,荀润摆手退了女儿下去,饭厅里的三个人分别对礼,依次入座。
而荀润当看清楚饭桌上谢谢膳食后,首辅大相公心里颠儿颠儿的乐开了花——
这餐午饭一看便知出自谁手,主菜有三道,红烧海鳗,海米扒油菜,排骨鲜蔬海参煲,副菜亦是三道,黑木耳炒鸡蛋,醋腌萝卜缨以及清炒芹菜,主食乃是米饭。
荀润请了赵清迒起筷箸,赵清迒的一时坐着没动,司马玄觉得晚上回去后定是要好好奖赏一下自家那位玲珑心思的夫人了。
海鳗、海米以及海参,哈哈哈哈哈……
晁国四境三面接陆地一面靠大海——这些海产自然皆都是出自东海的。
在宝信王跟前指东海,除了暗喻镇海王张超外还能有什么?
这桌菜的意思很明显了——硬菜都从东海来,我这里本土食素,没有那么大的荤腥胃口。
聪明人说话做事从来不像军伍之人那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在赵清迒心里,用这些东西来表达委婉的拒绝断然是司马玄那兵鲁子做不出来的!
怪不得小气鬼荀涉川要留自己吃饭呢!赵清迒食不知味的往嘴里送了一筷子红烧海鳗,面上笑眯眯称赞美味,心里苦兮兮直骂娘贼。
司马玄偷偷打量着赵清迒,心里不能说没有佩服之情,自古帝王巅峰老来最寂寞,赵家儿郎们摊上了一个顶会折腾儿子的爹,没有办法,这些皇子们为了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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