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脸皮厚似城墙的家伙,倒是敢有脸说这个!”司马英将药碗里最后一口药喂到自己相公嘴里,扭过头来目光锋利的剜了司马玄一眼:“你姐夫要是落下甚的病根儿,你看我怎么抽你!”
大姐姐就嘴皮子厉害,刀子嘴豆腐心的哪儿舍得抽人啊,司马玄悻悻的摸摸鼻子,转而用眼神向曹徽求助。
“昨日午朝上的那番争执,我听说了些许,”魏靖亭靠在软枕上,不过才过去多久的时间,他已经瘦的颧骨都显了出来,直衬的坚毅的眉眼更加深邃:
“我觉着,其实元初你是不用出面拦着的,如今事已至此,但凡能折了那些个鹰爪,便是随意哪个都成的。”
“那怎么成!”司马玄沙哑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半个调:“你将计就计以命相搏,结果险死还生,还被打成这个样子,此时关键,最不宜打草惊蛇,我固然要拦一拦太子,我要等,便是等那致命一击来时,我决计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司马英放下药碗,噗嗤一声就乐了,她睨着司马玄,道:“怎么把媳妇儿找回来了你却愈发的小孩子心性了呢,跑这里来当着我的面儿同你姐夫表决心,当真是害怕阿姊不留你们一家四口在将军府里用晚饭?”
司马玄一愣,轻轻挑眉:“那可不是么,大姐姐你又不是没赶过我。”
司马英和魏靖亭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曾经有一次,司马玄独自在外头吃酒,宵禁之后她自己一个人在街上晃荡,结果被巡夜的巡防营兄弟捆起来扔进了巡防营大牢,根据相关律法规定,但凡是因为宵禁之后在外晃荡而被扔进巡防营大牢的人,都得由家人保释出来,即便是爵位在身的司马玄也不例外。
庆徐王一方面觉得自己的一张老脸丢回了老家,另一方面觉得“儿子”因为曹氏一事颓废实在不该,便勒令家中不准有人去保司马玄出来,最后还是魏靖亭连夜悄悄去巡防营大牢里,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人给捞出来带回了将军府。
司马玄醉酒未醒——谁知道呢,或许这人本没有吃罪,只是不愿意清醒,回来后在将军府里大哭了一场,结果翌日一早就被司马英给赶了出去,连早饭都没让她吃。
想起素日那些既酸涩又让人忍俊不禁的过往,司马英欣慰的笑了开来:“这次不赶你走了,就看在弟妹和俩孩子的份儿上!走罢,我们荆陵君侯,您请移步明堂?”
“那姐夫呢?”司马玄边起身边问司马英到:“他不同我们一起过去?”
“他腿上伤的不轻,还下不来床呢,咱们吃咱们的就是。”司马英给魏靖亭掖好被角,起身过去挽着曹徽就往外走去。
瞧着大姐姐拉着曹徽离开,司马玄一个转身来到魏靖亭跟前,她压低了声音,语速颇快:“你的案子被东宫抢了主理权,太子/党至少会办了宝信王府次席谋士詹田则,他料定你不敢开口,姐夫你也只管顺着往下走,咬死……”
“元初?!”司马英的声音适时的从外头传来:“吃个饭罢了又不是逼你上花轿,怎的跟个大姑娘似的磨磨蹭蹭的?快些给我出来,莫打搅你姐夫休息!”
“——哎来了!”司马玄回了司马英一嗓子,她听懂了素来粗枝大叶的大姐姐给的提醒,便没再说话,只是弯下腰连着在魏靖亭的小臂上轻轻拍了三下,而后就跑了出去。
司马玄跑出去后,魏靖亭的另一只手搭到这只胳膊的小臂上,重复着司马玄的动作,原封不动的也拍了三下。
缓缓的,他靠在软枕里闭上了眼睛——元初的意思是他此番要一举扳倒皇三子宝信亲王赵清迒,可是,时机成熟了么?赵清迒在朝廷里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养出来的,哪儿那么容易说扳倒就扳倒——等等!
魏靖亭倏然睁开了眼,一双棕色的眸子里骤然聚起了惊涛骇浪——元初他莫不是要打算……
主卧明堂里:
饭桌摆在侧堂,桌前围坐大大小小好几个人,桌上碗筷食碟摆放诸多,看着都觉热闹。
将军府里的女主人是司马英,魏靖亭忠妻,身边连个妾室或者通房都没有,虽然他因为这件事而私下里没少被朝中同僚笑话,但司马英一连给将军府添了三个儿子,这便是许多女人都羡慕不来的福分了。
司马英的长子魏广七岁,已然会带着弟弟妹妹们自行吃饭了,将军府的小公子老三魏濮今秋也才两岁不到,此刻,他正坐在母亲司马英的腿上,由司马英亲自喂着饭吃。
她司马英不是平常人家里那种心思细腻的妇人,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将军夫人,甚至都算不上是个称职的母亲,她不太会照顾孩子,便依着脑子里对养母姜氏照顾自己与元初的记忆,只要有时间就会亲自带孩子。
司马玄在刑部官署里当了一日的差,早已饿的不行,她埋头往嘴里扒着饭,边不时的抬手帮坐在她身边的小晴儿往碟子里布菜。
小魏濮眼下两岁,正是百般淘气的时候,这小子吃饭不老实,曹徽便坐在司马英旁边帮她喂孩子。
司马英好不容易的将一口吹温的粥喂进小儿子的嘴里,连声同曹徽感叹到:“我家这前两个小子都还算好生养,随他们爹长,安生又话少,可偏生这到了老三这儿,皮实闹腾的简直同元初小时候一模一样,这外甥随舅长果然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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