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寒夜终于不再像冬日漫长。
只是冀州自古凄寒,初春的白天与冬天并无多大分别,自然却比不上江南的温暖,空气中泛着几个月都难散去的清寒。
冀州城,城门口的守城的护卫睡眼惺忪,打着呵欠,懒散的打开城门。
清晨淡淡的雾气还未散去,虽然寒冷,城里的街市却已不像冬日那般冷清,刚过了新年的不久的人们也开始了新一年的劳作,日复一日,未觉疲累。
冀州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城门里东西南北四个区域,其中以城北尤为繁华,城北有个繁华的商业区,叫做北市,北市占了六个坊的范围,自然城南有个南市,南市只占了四个坊的范围,北南二市,住了这城里大部分的人。城东城西虽也有市,范围却很小。城里的普通百姓住在南市,富贵人家住在北市,至于那城西与城东,住的皆是贫苦百姓,异地逃难之人。那里更像是乞丐与泼皮的安乐窝,混乱不堪。
太阳缓缓的升上天边,冀州城西的那条官道上,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缓步的走着,那少年一身打满补丁蓝色长袍,脸色略苍白,他走的很慢,神色泰然。
城西的清晨明显不像南北二区热闹,街道人影稀少,泼皮们大多还都在睡着清晨觉,不到晚上大概他们不会出来,偶尔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结伴拿着破旧瓷碗向城南城北走去。又或有清晨就从赌坊妓院被推出来嘴里骂娘的嫖客,赌客。嘴里骂的无非是什么“婊子果然无情,枉费爷的一片爱心”“赌国老子最大,等着明天老子来翻本”之类,大骂了几声后这些人便灰溜溜的悄悄跑回家,在街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惯了这类情形的少年不去理会些嘈杂之声,和寂寥人影。自顾自走了半个时辰的少年抬起袖子轻逝鬓角的汗珠,转了一个弯也渐渐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嘴角也渐渐有笑意。
太阳缓缓的移动着,光芒也更胜。
城南“有金当铺”四个金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当铺老板名叫徐有金,今年刚过了四十岁的生日。十年前他的父亲把当铺传给他,他亲自把原来的当铺改名为“有金当铺”。他倒也未辜负父亲的一番苦心,努力经营之下,总算对得起“有金”二字,如今这样的当铺他已在城北城南各有一处,大宅子他也已有了四五处。
清晨从新娶小妾的房里出来,吃完结发之妻亲手做的早餐,徐有金已拖着发福的身躯步行出门巡视自己的当铺了,这几年,许多事虽已不用他亲手做,但他却知道当铺一行,不比其他,遇见一两个厉害的骗子,自己这一年可能就要喝西北风了。做生意不比做善事,所以每天他都要去当铺巡视一番。
阳光投射在当铺的窗子上,来典当的客人依次拍着队,直到门外,当铺掌柜飞快的拨打手中的算盘,徐有金则坐在当铺里的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轻咂一口清茶,神色悠闲。
“老板,你看看这颗珠子值多少钱?”一个脸色苍白,声音清冷的少年自手中拿出一颗浅绿色如鹅卵石般大小的明珠。
当铺掌柜接过少年递来的珠子,仔细打量。那明珠被当铺掌柜捧在手中,晶莹剔透,掌柜的手指仿佛都被染上一层碧绿。
“五百两。”掌柜把珠子抵还给少年,又继续低头拨打自己手中的算盘。
“好,有劳掌柜的。我当了,不过还望告诉你们老板,一年之后,我会来取这个珠子,希望它还在这里。”这少年说话间,已把银票连带珠子的契约揣到那身破旧的衣服里。
掌柜把珠子放在手心,还在怔怔的看着离去的少年,想不到这少年答应的如此爽快。
也许这珠子他是偷来的,着急转手吧,掌柜摇头而笑。
“下一位”掌柜的左手拨打算盘,右手为客人写着契约,忙碌着自己的生意。
走出门外,少年回头眯着眼,别有深意的看向“有金当铺”四个金字,吐了一口唾沫,深深的望了一年坐在太师椅上的徐有金缓步向城东走去。
不知不觉间,此时天已快至晌午,放下茶杯,徐有金看着方才那年轻人的背影,总觉的似曾相识。
当铺内已无客人,徐有金才离座向掌柜拿来方才少年典当的那颗夜明珠放到自己手中观摩。
“这珠子明明值五千两,你就给了他五百两。”屋外阳光柔和温暖,当铺里徐有金满意的拍拍掌柜的肩膀,圆圆的脸上挂着笑意,把珠子放在了怀中。他从不骗人,但他管不了手下人骗人。
天空中有太阳,空气中却是寒气,这便是冀州城的春。过了大约又半个时辰,少年已出了城东,而在他后面,却远远地跟着一个人影。
少年却茫然不觉地直往前走,城东,一处翠绿柏林,柏林中,是一处乱坟岗,那是冀州城最荒凉的一处地方,贫苦人家若无处安葬,乞丐身死,或是泼皮打斗被杀,便统统葬在那里。
人烟稀少的乱葬岗边,南北两棵合围柏树对称而立,隔了三丈,像两尊门神守护着这片乱葬岗。突然,少年在北边那棵柏树前停了步,然后缓缓转过了身,望向身后那人影。
少年的对面,站的是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男子四十上下,身材已发福,圆圆的脸,正是那有金当铺老板,徐有金。
“徐老板,别来无恙。”少年望向徐有金,脸上还带着少年人那般的微笑。
“小伙子,你认识我?”徐有金同样报以一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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