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菡却是伸出手来,轻轻拦了魏央一下,魏央微微一愣,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夏菡。夏菡如今皮肤白得透明,仿佛一戳即破,这么细细皓白的一支胳膊拦在身前,魏央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二小姐,”夏菡声音极轻,仿佛刚出口就消散在了风中,几乎叫人听不清她到底说了句什么,“二殿下他……去了吗?”
魏央不知夏菡为何会问起这个,下意识答了一句:“二殿下三日前就被斩首于菜市场,姨娘不知道吗?”
夏菡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强笑着说了一句:“近日不曾出门,市井之间的事情也不曾知晓,大公子,现下也怕也离了晋阳了吧?”
“恩,”魏央应了一声,“大哥现在应当已经走到灵州附近了。”
夏菡扯着嘴角笑了笑,伸出的手又尴尬地收了回来,“妾身……耽误了二小姐的事情,二小姐且请去吧……”
魏央心中记挂着冀镡,并没有再与夏菡多言,只是在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夏菡一眼。失了孩子之后夏菡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身子也是一天天地瘦下来,如今虽是青天白日,可是太阳拖着夏菡的影子,没由来地叫人生出了满心的凄凉。
给镇南王爷入殓的礼仪虽然多得很,但是魏央到了的时候,镇南王爷也已经着了玉衣含了璧琀,停柩于殡堂之中,等着众人拜祭。
冀镡披麻戴孝,一身素服望着来来往往的人面无表情。四公主今日特地求了元武帝出了宫来打算安慰冀镡一番,冀镡却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多谢公主关怀。”
四公主几乎是要哭出来,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身白衣走进来的魏央。镇南王爷入殓,按理来说仅一些大臣和皇亲国戚前来拜祭即可,不是亲属的女眷是不宜前来的,便是四公主也是求了元武帝,方能打扮得素净一些前来吊唁,如魏央这般一身白衣,倒是胆大得很。
冀镡没有兄弟姐妹,遇着这种事情只能叫苏晋帮上一二,是以虽然冀镡跪在一旁不曾瞧见魏央,苏晋却是赶忙迎了上去,叫一旁的侍卫将魏央放了进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怎么打扮成了这副样子?”
魏央没有回答苏晋,只是怔怔地瞧着偏过头来的冀镡,目光迎了上去毫不闪躲,终究是冀镡叹了口气说了句:“央儿,你来了。”
四公主已经是嫉妒得快要发疯,嗤笑着说了一句:“魏小姐穿成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魏小姐是前来为自己的父亲吊唁呢。”
魏央只做不理四公主话中的夹枪带棒,同苏晋一起走上前来,端端正正给镇南王爷的灵柩行了大礼,转过头来望着四公主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镇南王爷乃我魏央未来夫婿之亲生父亲,难道当不得我这一身孝衣?”
此话一出便是举座哗然,旁边听见了魏央此话的大臣皆是瞠目结舌,不知道这镇南世子何时私定终生,有了个未婚妻。
四公主更是将一口银牙咬碎,刚要说句什么却听得一旁的冀镡声音疲惫,缓缓吐出一句:“央儿……”
“冀镡,王爷灵前,我只问你一句话,我这个媳妇,你娶是不娶!”北汉民风并没有南唐那般开放,但便是南唐来的李千昊在听见了魏央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愣在了门口,尔后眯起眼睛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公主一张脸是白了又红,本想着今日好不容易求了元武帝出来,在表哥最难受的时候劝慰他一番,叫他看清自己的好,谁知道这魏央竟然又横插进一脚来,于众人面前说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话来。整个北汉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如魏央一般的大家小姐来,实在是给整个晋阳丢脸!
可是魏央不在乎,她知道冀镡心里在想什么,镇南王爷无缘无故惨死在晋阳城门前,定然是有人盯上了镇南王府。元武帝那边尚不曾给一个交待,怕是冀镡此刻心中也是忐忑着,他怕连累了魏央。
连魏成光昨夜都和魏央说,怕是元武帝起了削弱镇南王府势力的念头,委婉地表达了叫魏央不要再与冀镡来往的意思。
可是她怎么肯,他们二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要因为这么一个坎儿,再次分开?
魏央定定地瞧着冀镡,似乎是他不给一个答复就不肯善罢甘休,冀镡终于是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来走到魏央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眸子里面尽是无奈,“丫头,你何苦这般……”
“魏央,你不要太不要脸,”四公主见冀镡似乎并未想应下此事,忙跳脚叫骂道,“镇南王爷尸骨未寒,你便在这里谈婚论嫁起来,是有多恬不知耻,好叫这整个晋阳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怎么上赶着倒贴我表哥!”
冀镡执起魏央的手,十指紧扣恍若天成,转过头来一字一句地对四公主说道:“公主,臣想着从前臣曾经对公主说过,公主以后,还是对臣的心上人态度好一些。”
四公主看着冀镡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背后升起,又听得冀镡徐徐说了句:“父王生前便甚是欢喜央儿,几度来信说归京之时要亲自帮镡将这门亲事定了下来。如今飞来横祸,虽是镡需为父王守孝三年,但感念父王泉下亦望镡早日成家。故而今日,也算是叫大家当个证人,镡三年守孝期满,必娶魏家二小姐为妻,此生此世,只此一人。魏尚书,还多谢您肯信任小婿。”
冀镡说最后一句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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