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方仪接到张骐的电话时,还在公司里。
这一天,凌方仪非常忙,他接待了三批人。
早上一上班,先后来了二批配件供应商,每批人也不多,五、六个人,他们是来询问本月的货款什么时候能到账的。按惯例,天讯公司供应科每月25号做供应商月度付款计划表,审批后财务科支付货款。由于陈茵出去催账,这付款计划表就压在了财务科。要在平时,到了该收到货款的时候未收到货款,供应商最多就是打个电话问问,催一催,现在天讯处在敏感时期,就上门了。这里面当然有个别的供应商资金紧,一口等不到一口的,早就眼巴巴等着了,但多数还是上门看看天讯的动静,了解天讯经营状况的。
彭其川在世时,这些配件供应商为了争取业务,都想方设法拉拢一、二个中层,建立自己的信息渠道。彭其川出事后,都希望在新的格局里把自己的蛋糕做大,也就更加关注天讯动静,当然主要是彭凯。他们通过各自的渠道了解彭凯的情况,包括三年前如何拒绝到天讯,并为此与父亲决裂三年;包括彭凯自父母离世后,只在公司呆了一个来小时,就把公司扔下独自上了五台山。关于彭凯上五台山,除了去为父母祈祷的说法外,还有一种彭凯在逃避、不敢接手天讯的说法。再往深里打听,有关彭凯放浪任性的说法就更多了,说彭凯在北京开了个小公司,想干的时候就干,不想干了把公司门一关,和员工去爬野长城、喝酒、ktv唱歌等等。这些信息每天都在供应商之间都相互交流着,演义着,一些人想当然地认为以后天讯的实际当家人将在凌方仪和张骐之间产生,但究竟是凌方仪还是张骐,他们就吃不准了。
都说当官需要站队,站对了官运亨通,站错了可能就到站了。其实企业争取业务也是如此,投对了人,几单业务做下来,不仅投资收回,以后日子也会好过。投错了人,不仅投资打了水漂,还有可能被淘汰出局。这些配件供应商大都是小企业,有的还是二十人上下的小作坊,是没有多少实力敢打水漂的,也就更加急于掌握天讯的动态,做好应对。
凌方仪好不容易把二批供应商打发走,税管员又上门了。说是快到年底了,来看看今年的销售情况。税管员这个时候来,说是**,其实就是给企业“孝敬”的机会,虽然陈茵不在有副科长关莉,但凌方仪也不能怠慢,对于税管员是要升格接待的。关莉介绍企业情况时,凌方仪一直陪在旁边,让税管员有一种被抬着的感觉。很快就到了中午,凌方仪一边端着酒杯感谢着税管员对企业的关心支持,一边让关莉悄悄塞上2000元的红包,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税管员客客气气地握手告别,上了公司安排的小车。
到了下午,秦湖基地质检设备的供应商又到了,来了两个人。蒋彦不在,凌方仪让办公室接待了一下。原以为告诉他们蒋总明天回来,他们就回宾馆了,谁知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听说公司的事凌总说了算,临近下班的时候,特地来到凌方仪的办公室,一定要请凌总赏光吃饭,凌方仪一则中午已经喝了点酒,二则他觉得这种商务饭纯粹是浪费时间,婉言谢绝了。看到来人一脸的失落与尴尬,凌方仪解释说:“大家都忙,省点事吧,要不我陪你们在我们食堂吃个便饭吧,吃过了你们早点休息。”没想到供应商竟答应了,晚上大家一起到食堂,却让凌方仪哭笑不得,俩供应商竟在惠宾楼叫了一桌酒菜送到了天讯的食堂。凌方仪也理解了客人,人家无非是为了一个能说话的机会。
在凡事靠关系的社会认知中,人的价值和行为规范也常常被关系所绑架。
晚饭后,送走了这俩客人,凌方仪这才算静下来。
回到办公室,凌方仪坐下来处理公司的事务,忙完了已经是8点半了。
本想再看看分厂的报表,却有点看不进去。蒋彦昨天给了他一个电话,说行会不太顺利,有些客户对目前天讯公司的状态心存疑虑,只给了些小单。他试着打了彭凯的手机,手机仍然是关机。就在这时,张骐要打款的电话进来了。
凌方仪放下电话,把分厂的报表放进文件筐,关了电脑。打算在回家的路上找个atm机给张骐转账。
拿起公文包,凌方仪又站住了。桌上有个厚厚档案袋,里面装着闻欣送过来的重要文件的复印件。
那天从陈茵那里出来,他第二天找了闻欣,以财务科要完善财务档案为由,请闻欣把所有涉及固定资产和重大事项的合同复印一份给财务科,包括秦湖基地和天河围场的。
今天,闻欣特地送过来了,他本来交待她送给陈茵的,她说陈茵出差了,给别人不好,就直接送给他了。看着闻欣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知道她可能想到什么。
对于张骐安排陈茵出去催账,凌方仪心里有些不解。与张骐在天讯公司共事也十来年了,张骐一直按着彭其川的分工做事,从不越界。他不会伸手到别人的工作范畴,也决不允许别人伸手到他的地盘。以前,陈茵这边的事他从不过问,现在怎么会不和自己商量就直接安排?而且连个招呼都没打,是粗心,还是想改变些什么?
当陈茵请示凌方仪是否按照张骐的安排去做时,凌方仪虽然心里很是疑惑,但还是好不犹豫地让陈茵按张骐的安排去做了。他不想把领导层之间的不同意见公开化。毕竟团结对一个团队非常重要。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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