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迟瘦削的身形及手上密布的老茧伤痕就能明白了吧。
陆辞瑜无心多言,抓着笤帚的手用力往前一扬,林二伯母迫于他的劲力连退几步险些坐在地上,扶住一旁石桌才稳住身形,心底暗暗惊讶他的力气。
陆辞瑜转身,打横抱起地上的林迟。转问刚刚搭话的妇女:“大夫……不,郎中在哪?”
怀中少年额头贴靠在他胸口,额上还未干涸的鲜血在他胸前衣襟上蹭出小小一块红。
女人看他这幅模样,脸上显出几分心疼:“在村北山下,那边就那一座房子很好找。”
陆辞瑜点头道谢,与得到消息刚刚赶来的里正夫妇对视一眼,随后抱着林迟急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里正连忙追上,里正婶婶从女人处得知详情,看见地上一瘫血迹勃然大怒,愤而与林二伯娘对骂起来。
陆辞瑜也顾不得他二人这个模样会被多少人看到误会传出闲话了,怀中少年的气息越发微弱,几不可觉。抱在怀里隔了几件衣服都能感觉到那副身体的炽热温度。陆辞瑜简直把当年被丧尸追在身后闷头逃命的劲都用出来了,一路疾行横跨了小半个村子。
村北侧正靠着陆辞瑜早上刚刚打猎的那座山,正因为临山凶险所以鲜少有人选择在这居住,孤零零的一间小院十分显眼。门口一个白须老翁正在翻转晾晒的草药,见到陆辞瑜这番模样吓了一跳。
老翁也不说话,做了一辈子郎中这种场面见到的也不少了,登时起身推开屋门,指着床道:“快快快放这里。”
老郎中立即着手号腕,手刚一搭上就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
陆辞瑜以手拄膝喘了会儿气,感觉自己微微平复后起身走到井边,拎起井上悬挂的木桶开始提水。
他其实是有些自责的。
先前就发现了这孩子的不对,第一日忙了一天分别时忘了说,今早则碍于众人的视线没有说,没想到竟险些害了这孩子的命。
感冒还能烧出炎症呢,他怎么能这么粗心呢。
老郎中刚要叫他去提一桶水,陆辞瑜转眼就将水送到他面前,赞赏的看了陆辞瑜一眼,打湿布匹给他降温。
陆辞瑜低着头,将院中小板凳扯了一个过来,坐在门口看老郎中往林迟身上扎针。
末世里见惯了死亡与分离,按理说内心本应被锻炼的极硬了,但林迟毕竟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一条才仅有十八岁的生命。放在现代应该是无忧无虑的读着大学打着游戏,而不是躺在这样一张床上被冰冷的银针捅来捅去。
陆辞瑜突然摇头。不不不,还是别在现代了。现代社会秩序崩塌,各地乱成一团,逃命还来不及呢,还是这个朝代好。
不过……在这个朝代,十八岁理应嫁人成家了吧。他隐身一旁吸纳学习这朝代知识风俗时见过一个哥儿,看起来比林迟还要小几岁,孩子都有俩了。
我朝古代的姑娘家一般也是十四五就开始寻摸夫君了吧?
明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陆辞瑜面无表情在那出神。
身侧有人走近,遮挡住了炽热的太阳光线。陆辞瑜抬头看清来人,挪了挪身子将板凳留出来一半,里正一屁股坐下。
“迟哥儿怎么样了?”里正说话的尾音带喘,恐怕也是跑过来的。
“还在诊治。”陆辞瑜抬头示意他往屋里看。
里正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只是他实在不知该找些什么话题了,见到陆辞瑜的冷漠模样,里正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道:“知道他为什么被起名为迟吗?”
第5章 旧事
那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两人互许了终身,待到了适宜的年纪两家便顺势结成了秦晋之好。新婚的二人甜蜜恩爱了一段时日,哥儿嫁过来几个月后就被诊出了身孕。
当时林家长辈俱在,故而还未分家。家中子弟挣的银子都是统一交在公中老太太处的。乡下的哥儿哪有那么多讲究,怀子几个月份下地的、产子没几天月子没做完就下地的到处都是。也就林家的汉子心疼自己的哥儿,吃不饱饭不说还仍要干活。
正逢镇子里家的老爷要造房招工,正赶上农忙时节,价钱比平时多提了近百文。林家的汉子就托人报了名,指望着偷偷攒下些银钱给夫郎置办些东西。
工钱是按照工量算的,十几个汉子都不要命般抢着活干,造完了一处又马不停蹄接着往另一处跑,一天天的忙的团团转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新宅的图纸中途被改动了许多次,宅邸比预计的大了不少,先前备下的青砖石料数量都出现短缺,那家老爷想了想,便让他们这群人直接去山上采石。
一连数日都平安无事,夫郎的肚子也越来越大。直到那日……山上骤降暴雨,林迟的父亲脚滑从采石场边缘滚落下去。一行人冒雨连夜寻人,终于在第二日清晨找到了满身血污的男人。
那天正好是那个哥儿分娩的日子。
他男人坠山的消息传来时,哥儿又急又怕,直接就动了胎气。折腾了整整一夜,几次失去意识,孩子也没能生下来。
男人可能是预感到自己命数将近了,低声求着郎中护住他的命,只要能坚持到再看夫郎与孩子一眼就好。
一行人抬着男人紧赶慢赶,哪怕郎中用出了毕生所学的全部本领,男人的气息也在逐步减弱。
他的意识越来越沉,混混沌沌浑噩不清。
能撑到这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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