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关系可真好。”见张俊出了门,王容有些羡慕又意有所指道。
“阿姨,您想多了,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他和我先生,是生死兄弟。”说着说着,又有些哽咽,眼圈泛红,但马上被小雅控制住了。
王容审视地看着小雅,坦荡无邪,是个让人信任的孩子。心里不免叹了口气——哎,人的缘分啊,谁知道呢?这个冷冷淡淡的继子是个什么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说他对小雅无情,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她不信。
两天后,刚吃过早饭,小雅也不通知队里,就执意要出院。王容无奈,只好跟老公要了车子亲自送她回到驻地才离开。
回到驻地时,刚过饭点,大家都在午休,整个营区静悄悄的。
回到自己的小屋,小雅看着还贴着喜字的门,内心阵阵酸楚。走上去默默地把字撕了下来,打了盆水,润湿了抹布,一下一下把残留的纸痕洇湿擦掉弄干净。完事之后,一个人向后山走去。
山路上树荫蔽日,偶尔有几声鸟鸣和草丛中不知什么小动物跑动的声音窸窣而过。
林子里的风有些凉意,吹在小雅身上,露在半袖外的胳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雅缩着肩把掌心搓热,然后用手快速搓了搓,想让那层不安分的鸡皮疙瘩快点下去。还好,皮肤很快适应了室外的温度,缓了过来。
小雅沿途折了些小草和迟开的花,边走边编了个花环。等到了地方,却看到墓碑旁已坐着一个人。
那人静静地坐着,手臂环着曲起的双腿,凝视着墓碑一动不动,象一座雕像矗立在那里,静谥安祥。
小雅抿紧了嘴唇,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见那人还是一动不动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走过去。没说话,绕过那人,直接将花环放在墓碑前。
张俊惊愕地看着小雅,小雅反倒出奇的淡定,坐在了旁边。
“谢谢你来看他。”
“今天是头七,我来陪他说会儿话。”张俊垂下头,轻轻地说。
“你别总弄得那么深情,好象你俩才是两口子似的,我要嫉妒的,知道不?”小雅故意逗他。
“噗”张俊一下就被逗笑了,侧头瞥了一眼小雅,暗叹,这个女孩,为什么总是那么特别,本来挺阴郁的心情一下子让她给吹得云开雾散了。
可一转念,反过味来,被安慰的人明明应该是她嘛,可现在却反过来要人家来开慰自己,自己还算个男人吗?人家在你面前强颜欢笑,不知道内地里流了多少泪呢!想到这儿,内疚感就喷薄而出,而对眼前这个外表娇柔内心强大的女孩心疼的感觉更多了几分。
“队长,我有个请求……”两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小雅突然说。
“说吧。”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后半句张俊没说出口。
“让我转业吧。”
“为什么?”张俊诧异地看向小雅。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不需要女人的,原来我不懂……以前有张军在,我留在这里没什么。现在他走了,我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而且我也不想大着肚子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小雅盯着前方,放空了目光,悠悠地说。
“你,从来都不是麻烦。”张俊咬得嘴唇都要滴血了,迸出八个字。
小雅淡淡地笑了笑,说:“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真的很感谢。但我知道我该走了,就让我还这绿色军营一片安宁吧……”
小雅突然歪过头来看着张俊,笑着说:“再说了,我也得往女人堆里扎一扎了,不然以后变成了女汉子我找谁哭去?”
张俊低头凝神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想转业就转业吧,手续我会帮你办好。”
“谢了。”小雅把脸别过一边,偷偷抹了下眼角。
踌躇了片刻,张俊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回头我给你个电话号码。有什么需要,千万别一个人扛着,要记得打电话。”
这是张俊最为担心的。他知道以小雅独立、倔强的个性,有事儿多半会自己扛的。
“嗯,知道了。”拒绝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最终小雅还是乖乖地答应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风大了起来,一阵阵吹过周边繁茂的树林,吹得叶子哗哗作响,小雅打了个寒颤,张俊担忧地看了眼小雅。小雅笑笑,说:“没事的,我身体好着呢。你还有那么多事,快回去忙吧,我自己再坐会儿。”
犹豫了一下,张俊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你别坐太久。山里凉,会感冒的。”
“嗯,我知道,一会儿就回去了,放心吧。”小雅一脸我没事的表情仰头对他说。
张俊走出很远,回过头,默默注视着远方,良久才叹了口气,迈开大步向营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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