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的路向前,最后停在空荡荡的中殿之中。
此处许是官家午憩的偏殿,靠墙两侧都是堆书高柜,放满杂卷的案几上还有一杯袅袅有烟的热茶。
然而,此地除了宫娥黄门外,别无他人。
陛下并不在,而先前进来的谢内监,也不见人际。
贺兰叶并不能随意抬头打量周围,殿中服侍的宫娥黄门规矩极好,垂手立在两侧却除了呼吸别无任何动静,好似假人一般,没有对贺兰叶有任何招呼。
她垂着手,目光落在自己发白的指尖上,视线的边沿是细绒地垫无尽的红色,蓦然有种心惊。
空荡荡的偏殿之中,唯有几股低缓轻柔的呼吸声,却也细不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响起了两道整齐的步伐动静。
贺兰叶微微抬眸,视线可及之处,侧殿偏门珠帘被掀起,微微滚动珠玉般的琳琅,露出谢内监和蔼客气的笑脸。
他走在前,手握拂尘,翘头屐上衣摆晃动,撒出一道玄色的弧度,最终,站定在贺兰叶身前几步。
谢内监带着身后一个端着托盘的小黄门客客气气对着贺兰叶抬了抬手:“陛下还有些事,请局主暂坐片刻。”
中殿铺设有小几团垫,贺兰叶依言撩起衣摆端坐殿中,谢内监一拍手,身后小黄门将托盘放下,里头是青玉酒壶并一个金边青玉酒杯。
贺兰叶的目光落在放在她面前小几上的酒壶酒杯时,心跳骤然一顿。
谢内监依旧带着一副和气的浅笑,一扬拂尘,主动换手抬起酒壶给酒杯中斟酒。
透明无色的酒水从壶口渗出一道细长的线,洒落在酒杯之中。
很快,小小的一个酒杯被装满了酒,陈酿过后的酒香飘出,带着一分比醉意还要让人沉溺的深香。
贺兰叶垂在两侧的手藏在袖内渐渐攥起了拳头,她的脸色随着这一杯就逐渐填满,愈发苍白。
谢内监慢悠悠收回了手,酒壶咔哒一声,被重新放置在小几上。谢内监客客气气对着贺兰叶笑了笑,没有一丝异样,只垂着手温和道:“贺兰局主一路辛苦了,陛下感念局主保护奇华公主名誉不受外损,特赐御酒一壶与君。”
青玉酒杯满满水波,晃荡一圈后,逐渐收拢静止。贺兰叶的目光从酒杯抬起,落在谢内监脸上。
这位官家身边服侍的内监丝毫未把她锐利的目光放在眼中,笑呵呵抬手做了个比划:“贺兰局主,请吧。”
贺兰叶心跳乱了节奏,从背后升起的凉意袭满全身,肢体仿佛失去了指挥,丝毫感受不到血脉中的温度。
她该想到的。
她怎么就能忘了这一点呢!
无论她在宋铁航的事情上做的有多漂亮,反应多快,她都犯了最大的一个错误。
在宋铁航的计划中,把奇华公主的名誉全部绑在她的身上。
就算她是无辜的,这件事是假的,莫须有,她回来了,站在这里,那就是一桩对奇华公主名誉的耻辱。
明明是凉爽的秋日里,贺兰叶还是出了一身细汗,薄薄的一层汗浮在她额头,逐渐凝成汗珠,顺着她睁着的眼纤长的睫毛滴落。
陛下要她的命。
贺兰叶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一般,疼得她苍白着脸无法呼吸。
怎么办!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还什么都没有和家里交代。
还有兄长,要去继续找踪迹的幽鹿苑,父亲当初的那桩旧事,全部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家里头完全不知晓,怎么办?
万仓镖局,娘亲婶娘,两个稚龄的妹妹,被她拖下水的秦雪阳,还有……尚在边关的柳倾和。
贺兰叶手指紧紧掐住自己的掌心,修剪圆润的指甲却在她用力之下,切开了平滑的肌理,一滴艳红的血珠,流入她紧握的拳头。
“贺兰局主还在等什么,请——吧。”谢内监的笑恰到好处,波澜不惊的面上丝毫不显,他即使是催促,也是一副有礼的样子。
可是这与之前无异的态度,口中说出的话,却宛若一张催命符!
贺兰叶张了张嘴,却发现她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陛下召她进宫,进了宫却根本没有见着陛下的面,那就代表着,官家已经做了决断,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一个上位者的决策,并非她一个匍匐在地的小人物能够撼动得了的。
可是就算她能说,又能说什么?
奇华公主的名誉,狼烟四起的边境,一个小小的贺兰叶,只要能用命写出半分交代,死也不足惜。
贺兰叶的心随着她的汗滴一起沉到了谷底。
陛下派了身边的内监来,正大光明到即使她消失,也不会有任何人追究。
看样子,她要为她当初的率然和不谨慎,付出命的代价了。
只是……
她紧紧盯着眼前催命似的酒杯,心中针扎似的疼。
不甘心呐!
就算她只是一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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