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下次他来,她再请他吃饭。
眼看着温阮跑出了门,方衍这边也跟着说有事,给了他坐计程车的钱,很快也走了。
温阮大衣未来得及穿,奔跑在人行道上,眼底湿润的热气很快变得冰冷,溢在眼角处,被她一把抹掉。
☆、40.
40.
“喝吧,给你点的生姜茶,驱驱寒。”温候青将面前的茶杯推近些。
温阮低头瞧着茶水里浮起来的几片生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独独热了眼眶。
她强忍回去,并不觉得父亲此回叫她是特意来寒暄的,遂开门见山,“您找我有什么事?”
温候青闻言咳了好几声,才道:“这么久不见,你连一句问候的话都不说吗?我好歹也是你爸。”
“爸爸”这个字眼太过严重和陌生,是她十几年的时光里谈论得最少的话题。
温候青这样提出来的时候,温阮是不好受的。
她将目光落到面前那杯茶上,抿唇,想起他从前离家时对阮春华说的好些言辞激烈的话,突然想不起来该以什么模样来面对这位亲生父亲。
“我…不会忘,还记得您小时候说过再也不会回来,您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脑子里,一刻也不敢忘。”
温阮翻来覆去的搅着手指,不敢看他。
温候青年纪大了,早就不是当年年少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倜傥不凡的面容上刻满了皱纹,人也越发清瘦了,大抵是这些年过得并不十分快活的缘故。在遭遇了离婚、分家、公司破产等一系列变故之后,觉得心力交瘁,越发贪恋起从前单纯的生活,又应国内展会的邀请,才想回来看看。
他原是阮春华父亲的一个学生,温阮的外公看他聪明机灵,人也老实,遂直接收他做了徒弟,当时温老爷子在潞城官宦人家里可是拔尖的出挑,不少学生过来向他求教,可他老人家偏偏就看中了温爸爸的谦虚谨慎,后来竟把女儿也嫁给了他。
阮春华开始并不喜欢他,可渐渐地温候青来阮家跑得勤了,还时常能和她谈论到一起去,算是有话可聊,一来二去阮春华便也答允了婚事,只想着嫁个好人,能安稳过一生也就罢了。
两人婚后,阮春华托父亲在县里的市委办公室给他找了个副助理的活,加上阮家名望也大,算是吃喝不愁。
后来,外公被人诬陷下了下了狱,阮家就一天不如一天,温候青对阮春华娘家人的态度也变得爱答不理,那时正好逢着市委的干部选举,温候青出了名的好人缘,让他落得了一个主理秘书的职位。
阮春华虽说娘家势力渐弱,但有了温候青做依靠,只好将心里的不满全数压了下去。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年,温候青逐渐对官场之事倦怠。从朋友那了解了一种修生养性之法,开始从艺,学起了画画。
阮春华见这事也算是附庸风雅,便也只随了他去。直到有一天,大院里一些风言风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说是温候青在外和一个省里来的画家好了,好吃好喝的供着,连房子都带她去看了。
阮春华何等的心高气傲,她不顾外人的阻拦,跑到了温候青的单位,原想质问一二,却亲眼瞧见了那个女人和父亲在一起。仅此一眼,恩义两绝。两人一直互不干涉的扮演着父亲母亲的角色,直到温阮上了寄宿初中,开学第二天,阮春华便拿出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
哭闹都在这些年的负隅顽抗中消磨殆尽,她没打算让温候青身败名裂,只一点,阮家的家业是她父亲一手打下来的,所以财产不可能平分,温候青必须净身出户。
温候青气盛,认为她故作高姿态,摆起了大小姐的架子,扬言说一点也不稀罕这些什么所谓的家产。抛妻弃子,头也不回,走得果断又决绝。
他离家以后,阮春华大哭了一场。而后,温阮便再也没有从她口中听到父亲的名字。
直到,今天。
他的模样她几乎快要记不清了,家里的照片更是泛黄灰败,要么就是找不到了。
这十几年的人生空缺,他怎么就能一下子出现在她面前,还堂而皇之地让她谨守礼仪规矩。
温阮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敢一股脑儿的将情绪发泄出来,毕竟,对面坐着的,是她曾经最熟悉的、现在最陌生的亲人。
“你妈妈…她过得好吗?”温候青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热切。
“她很好,不必挂念。”
温候青了然地点点头,“是啊,像她那样聪慧的女人,离开了我应该是能过得很好的。”
“嗯。”温阮附和。
“快毕业了吧?”温候青抿了口面前的温水,那杯咖啡已经见底。
温阮点头。
“毕业后的事情考虑过吗?”
她搅动着那杯生姜茶,温凉的,喝起来辛辣味仍不减。
“暂时…还没有。”
温阮以为这会像上面几段对话一样,就此结束。却没想到,又听他道:“和我关系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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