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许素来惯着他,也不多说,茶碗见底,轻许又给续上了一杯,一边奇道:“没由来的笑什么?”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南生,会怪我心狠独独留下了他,原本回来的路上还生怕你跟我抱怨,”始休笑吟吟抓着轻许的手送到自己面前,不住亲吻,“哪知道啊,这娶进门的媳妇儿眼里心里都只盛得下自己男人,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死活?阿许你说是吧?”
轻许的脸蓦地就红了,甩脱了始休的手,一边嘴上嘟囔着始休没正形,一边恶声恶气吩咐始休去洗碗,自己却抬脚去了寝殿,打算一整晚都不理始休半句。
始休就喜欢轻许在自己面前这般使小性子的模样,也不吩咐下人,当真亲手收拾起桌上碗筷。
只是那条鲈鱼实在太大,两人到底没吃完,始休瞧着剩下的小半截泛着粉的肉,也舍不得扔,顿了顿,然后端着鱼盘慢条斯理去了偏殿后的药圃。
这地方原本是巡抚衙门的花圃,现在被轻许给改成了药圃,这时候正是春末夏初,正是草药生的最好的时候,始休远远就闻着淡淡药香传来,原本雀跃的心情,这时候变得恬然安宁许多。
始休原本是不喜欢花花草草的,从前的乾西宫花多草更多,这时节正是蚊蝇出没的时候,他每年都要被蚊蝇叮咬得浑身上下长包,奇痒无比,抓破了,流脓了,结疤了,但过不了几日又要被抓破,浑身上下每一块好地儿,应该就是从那时候起,始休总觉得夏日比冬日更难熬,冬日虽冷却有大瓜给他取暖,但是夏日当真是一日一日捱着过,所以但凡一到草木丰隆之处,他都会条件反射地觉得身子发痒,恨不得抓破自己一层皮,他也知道这是心理作用,但是他就是忍不住,也是因此,从前的三清殿,后来的宁亲王府,都是光秃得厉害,一株草一盆花一棵树都不得见,人人都道四皇子是武人心思,不懂花草风雅之事,却没人知这一层最隐秘的因果。
始休原本以为轻许是不知道的,初来蜀地之时,始休一进这巡抚衙门后院,脸色都白了三分,瞧着那一大园子的花花草草枝枝蔓蔓,他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甚至还有些窒息,倒是轻许欢欢喜喜跑进园子里头左看看右瞧瞧,还非要拉着始休一道,眨巴着眼一一询问始休这是什么花儿,那是什么花的,始休顾着轻许,忍着身上的不适,硬着头皮在花圃里站了小半个时辰,就因这小半个时辰,那天他足足泡了一个时辰的澡,且忍不住又挠破了几处皮肤,当日夜里始休就起了热,第二日也是勉强支撑,到了第三日清晨喝了轻许做的绿都百合粥,人才舒爽许多。
又过了一日,轻许忽然说想拔了那起子花,在原地种些草药,始休纳罕不已,轻许瞧着那些花花朵朵眼睛放光的模样他当然记得,轻许明明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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