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远就看到你了,莫名其妙地站在路中央。
我决定去跟你说说话。
我是一个游子,你呢?
你向我笑笑,没有回答,孤独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央。
后来,你说很久没有走过这样的街道了。
你说,你想起你的微笑,那么天真、纯洁,那是个小孩吧?
乡音,还是熟悉的乡音;街道,还是一样的街道;两边的商铺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小镇中心总是这样,就算外围每一天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中心地带却还是用尽全力驱动着衰老的身体来帮助人们留住一些过去的记忆。可是时间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它从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路口、每一个条街道、甚至每一粒灰尘、每一个细胞划过,留下深深的烙印。于是,在街道的正中央,当阳光在头顶上方被临街窗户反射后落了一地时,你惊奇地发现曾经熟悉的街道也正在以泥墙剥落的速度衰老着。
街道依然人来人往,却已不是你熟悉的他们。时间总是裹夹着那些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壁垒波涛汹涌地向前流动着。
你曾熟悉的很多东西都还在,另外的却消失不见了,可是你仍感谢小镇,因为它还在拖着衰老无力的身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减缓着事物消失的速度。你还站在街道正中央,你说你曾经是那么年轻,虽然你现在依然年轻。你说你曾经并不孤单,你喜欢跟他们一起走在小镇街道的正中央,你们三个每人手中拿着一个甜,昂首挺胸地走在街道正中央,你还特地强调说那是真正的街道中央哦,分毫不差。我笑了,就像是当时看着你们摇晃着身体大摇大摆地走过大街小巷的正中央时人们的笑一样。这座小镇,是否还会记得曾经放肆地成长着的你们?“我们才不管这个世界是怎么想的”,你轻轻地说。“谁也不需要告诉我们怎么走”,我猜想啊,曾经的你们是仰起头对着无边无际的湛蓝天空和飘飘洒洒的盛夏阳光喊出这句话的。
小镇记得你的微笑。
你说在更遥远的年代里,你在小镇的街道上还没学会放肆地走在正中央时也不曾孤单。那个时候身上只有几块钱都可以跟几个小伙伴逛上半天。你们从乡道一路走去小镇,当时你的世界还很小,小到以为用双脚就可以将整个世界走完,在小小的你看来,小镇里阳光照不到的大街小巷就已经够你去探索很久的了。你瞪大眼睛看着马路上的车来车往,你的眼睛清澈明亮,你努力地用它们记录着小镇的模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你学会倾听来自小镇的喧嚣,学会观察小镇的人事。
再后来,你知道了在小镇之外有着更加广阔的世界。在你看来,小镇已是再熟悉不过了,你清楚地知道铅笔、圆珠笔在哪里买最好,哪家店的哪种辅导书有小学课本的课后练习题答案,哪儿能够剪出前面留一小撮长头发的潮流发型。你的队伍变得更加庞大了,你还记有个小伙伴走在街上时总是喜欢挽着你的小手臂,后面跟了一大群小伙伴,那个时候你就像个孩子王。
我在嘈杂的路中央安安静静地倾听着你的诉说,两边人流不断地交换,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谁也不会关心路中央有谁驻足过或者有谁为谁的驻足停留过,偶尔会有几辆汽车误入人流滚滚的街道,烦躁地鸣着喇叭试图促使行人让路,每当这个时候,人们就向汽车投去厌恶的眼光,似乎在责备司机外围有大马路不走,偏偏要自找没趣走进这小镇中心的商业街道,也真是活该。车来了,我不得不走到路边,而你依然站在路中央,直到汽车离去,我还能看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你。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沿街走过,朝着过路的汽车弱弱地吠两声就又低头嗅着马路边缘的臭水沟走了,最后停在一个堆满垃圾的路口,你还记得路口转进去的的街道里有一间网吧。那个时候你是那么好奇地窥视过曾经以为充斥着无限堕落最后你也不知不觉一头扎进了的那个网络世界。你喜欢到网吧里,用两块钱买了两小时却不知道该干嘛,登上社交软件,那个时候流行偷别人农场里的菜,但大多数时候你都在对着屏幕不知道做什么,即使这样你就觉得很酷了,网吧里的男孩都很酷,你对此深信不疑。你也曾疯狂地想做个坏孩子,并且自以为是地践行过,然而你终究没有成为一个十足十的坏人,因为你干的坏事不够多,你也没有成为一个好人,因为谁也不曾记得你做过什么好事,你只是那么普通的你,不好不坏,扔进小镇的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了。
如果谁说小镇什么都没变,那么他肯定是个久别小镇的糟老头,因为他对于这里曾经的记忆早已变得模糊,已经说不出哪里曾经是个什么样子了,更别说有没有变呢,同时老人对于老地方总是抱有一种什么都没有变的情怀。小镇的中心曾经是公社的所在地,你还记得那年你作为领队走在给公社里应征参军的年轻人送行的仪仗队最前头,那时的你穿着色彩鲜艳的队服,头顶上的帽子正中央一颗大大的红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整个队伍全听你手中的仪仗指挥,真可谓意气风发啊。如今公社已被拆除并且在原地重建起一座祠堂,这真的是对旧时代最无情的讽刺,那些曾经被摒弃的事物重新占据了曾经摒弃者的位置。祠堂前面是一大块空地,上面总是会建了许多卖服饰的竹棚,在空地的一边是一排老房子,在过去,那里有一个电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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