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晕将青龙船镀上了一层金色,站在船头的建文也像是被镀了层金身,他观望着同样金光灿灿的海面,寻找着小郎君所说的佛岛入口。
“幕府将军对佛岛看来志在必得,我们若是落于其后,蓬莱的众多条性命也就白白搭上了。”
铜雀之前的话言犹在耳,如果不是日本幕府的野心,破军又如何会遇害?能比日本人早一步到佛岛是现在建文最急切的任务,如果佛岛真的有某种神秘力量,至少这力量绝不能落在幕府将军手里。
“也许我即使到了佛岛,也难以如老先生所愿做大明皇帝,若是如此,老先生这一次岂不是血本无归了?”想起铜雀同行以来一直盘算着要在自己身上投资获利,自己为了让他支持自己前往佛岛,也总是应和着他的心思,两个人来来回回都在做戏,建文不禁觉得好笑。
“事到如今还说这个做什么,破军一死,前次贿赂右公公的一百万早就血本无归,若是不能帮你到达佛岛,老夫岂不更是亏大了?”铜雀故作惆怅地苦笑着言罢,忽然面色变得沉重,又说道,“何况,还有蓝须弥的仇。”
建文知道,铜雀虽然将钱看得比自家性命还重,可如果说还有什么的价值要胜过钱,那恐怕就是这头他亲手调教了二十多年的巨鲸了。它和他的关系早已超出了主仆之谊,如同是他性命的一部分。
建文又转向腾格斯,这实心眼汉子对自己一向极好,倒是自己曾拿他当蛮子看待,颇有些对不起人家,想想都有些不好意思,“安答,你是蒙古人,本和这档事并无干系。如今你也不晕船了,在青龙船上无益,既然贪狼有意留你在摩伽罗号上学操船之术,你若要去,我不拦着你。”
腾格斯方才要回话,立在旁边摩伽罗号上的贪狼先说道:“蛮子,他们这次九死一生,你不如随我走,能在我摩伽罗号上修行操船之术,可是你九世修来的福分。”
腾格斯朝着贪狼“呸”地吐了口吐沫,小蒲扇大的手掌将宽阔的胸口拍得像面鼓,“当初博尔术和俺的老祖宗成吉思汗初次相会就性命相托,帮他从盗马贼手里夺回黄骠马,大汗命他一步不许退,他就将马缰绳拴在腰上,死也不肯退一步。人家叫俺声安答,那就是拿俺当了好兄弟,俺这条性命便是他的。”
成吉思汗和博尔术这段落难夺马的旧事是腾格斯从小听惯了的,能有机会和一位好安答像两位祖先一般同生共死,而能夸耀一辈子的荣耀,他不但不会退缩,反倒跃跃欲试。
建文也听得热血沸腾,强忍着才没有涕泪横流,他激动地抓住腾格斯的手,说道:“好兄弟,只要这次大难不死,你我必是做一辈子好安答。”
“俺腾格斯身上流着黄金家族的血,心中翱翔的是草原雄鹰、大漠苍狼,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吓到俺?”腾格斯被建文所感染,胸中也是激情澎湃,想要对着大海高歌唱上两嗓子。
偏偏贪狼旁边的小鲛女不识趣地浇下盆冷水来,“你这蛮子真是英雄豪迈,亚历山大让我给你捎个话,你若是记不得她的全名,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阉了你。”
听到“亚历山大”这名字,腾格斯恍恍惚惚想起这正是阿夏号上那位要做自己老婆的罗刹女战士的名字,不过她的全名实在太长,自己这脑子着实记不得。摸摸头上被那彪悍的女人割掉的一小节辫子,他涌上喉咙的百十首歌顿时被吓了回去。
看到腾格斯被吓得缩手缩脚,贪狼没想到这个和自己打架也毫不畏惧生死的汉子,竟然被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忍不住哈哈大笑。
建文忍住了笑,转头看向哈罗德。这位小个子西洋博物学家比起腾格斯更是和所有事毫无关系,让他一起冒险,他于心不忍。
没等他问话,哈罗德早猜到他要说什么,双手一摊,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阁下不必管咱,能搭上此船前去探索新世界,乃是我辈博物学者今生大幸事,安有不去理?拼去这条性命,博个青史留名岂不美哉?”
和哈罗德相处那么久,建文知道他绝不会放弃这个冒险的好机会,也就随他了。
在建文等人说话的这段时间,判官郎君一直在观察不远处通往佛岛海域的海况。他多次与破军前来这一带勘察,破军曾想亲自去寻找佛岛。据破军说,天下的船只唯有青龙船是最适合在此种危险海域探险的,只可惜此船不在自己手中,仿照青龙船制造的走蛟船原本就是破军想用于佛岛探险,可惜毁在偷袭大明船阵的战斗。
他对这里的海情了如指掌,知道每日前往佛岛的通道开启时间很短,他留心观察海面,只见金色的海面下,隐隐有一团暗流运动。与其说那是暗流,还不如说是海底有个灰色乌云和橘红色雷电翻滚成的球形,其间好似有不可名状的黑影在其中摇头摆尾地钻来钻去,既像是许多龙,又像是成丛的海草。这球形向着海面慢慢上升,又如同是在扩张着,升到海面下不甚遥远的距离时已经有数里大小。
“来了!”判官郎君冲着建文吼道。建文只是朝着这不可思议的奇景看了一眼,就觉得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和这大球相比,青龙船和其他几艘送行的船只,好似只是一些乘着蚂蚁的小小树叶。
他暗自咽了几下口水,可嗓子还是很干。腾格斯和哈罗德表情严峻,看样子都和建文一样被震撼住了,铜雀则面无表情,只是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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