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后一步退路,他没有十成的把握,不敢轻易下手。杜老,您是三朝老臣,匡扶社稷还得您来,您看,此事要不要做?”
杜明徽沉默,往事瞬间涌上心头。
少帝三岁登基,在唐贼的威吓下长大,这些年来如履薄冰一直伪装平庸愚钝,白日里嗜睡贪玩,与宫女玩闹,很不成样子;在夜半无人时发奋读书,经史全在心间,是难得的奇才。这两年,少帝已然开始学习批阅奏疏,处理政务,有几位稳重老臣在旁指点,一日千里的进步。
他心怀大志,在祖宗牌位下立誓要富国强民,一雪宋国多年来的侮辱。其实前朝并不可能彻底清宁,当位者要有维持稳态的手腕,只不过唐贼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若再不下手,改朝换代就近在眼前了……
想到此,杜明徽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将茶杯摔到地上,瞧着碎片,恨道:
“老夫不除此贼,犹如此杯! ”
*
十日后
泼茶香酒楼的生意似乎比从前更加红火,听说连厨子都换成宫里的御厨了呢。没有无赖敢吃白饭,也没有豪贵拖欠酒钱,因为大家似乎都知道,这间酒楼的另一个主人是沈夫人。
大梁谁最有权势,太后?皇上?
不对,是唐督主和安定侯。
敢不给沈夫人面子?好么,说不准你的人头第二天早上就会出现在城外的乱坟岗子。其实这种话也有些过,大家知道的是,沈夫人每月都会施粥,酒楼饭菜价钱公道,甚至比章大先生在是还要低一些,再加上章公子经营有道,将翩红姑娘又请了回来,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
马车不大,由老梁亲自赶着,后头还跟着韩虎和玉梁等人。车内只坐沈晚冬一个,她今儿特意打扮了番,穿了身桃粉色的衣裳,头上依旧带了白貂皮做成的昭君套,簪了支镶了红宝石的金凤,腕子戴着杜老夫人送她的玉镯,真真明艳非常,让人难以移目。
这会儿又有些饿了,沈晚冬从食盒里拿出些炙烤的野猪肉,在取出牛乳条,大嚼特嚼。
当日家去后,她就将见到吴远山的事告诉了明海,并说出自己的疑虑。
明海当时把住她的胳膊,凑近了,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问她:冬子,这回的事已经注定了结局,何首辅一党必败,如果吴远山牵扯进里面,你会怎么做。
当时她愣了下,沉默了良久,自嘲一笑:直到现在,我依旧恨那对父子,可是这里头有麒麟在,我,我也不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明海听了这话并未恼,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我晓得你心里已经没有那个人了,但答应我,之后无论发生何事,谁来求你,咱们一律不管,好不好?
当然可以。
在夜间的时候,吴家送进来了拜帖。
她问了明海,明海坦然一笑,说道:这个事我不插手,你自己处理。近来风声鹤唳,我不方便露面,这么着,让老梁陪着你去泼茶香酒楼见他们,别忘了,章公子也不是个善茬,他们都会帮你。
是啊,现在时移势易,根本没必要再怕老头子!
正思虑间,老梁沉厚沙哑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到了。
沈晚冬应了声,将吃食放回盒中,用帕子擦了擦手和嘴,从小荷包里掏出个口脂盒子,用小指挑了点,抹到唇上,这才下车。谁知手里一凉,原来老梁给她递来个巴掌大小的匕首。
老梁什么话也没说,拿着他的长剑,走在头里。
沈晚冬心里大暖,抿着唇微笑着,回头一看,却瞧见玉梁在偷偷和韩虎说话,俩人似乎商量什么,笑的不怀好意。其实不用猜也能晓得,这俩人算计着吴家父子呢。
为了不惹人注意,他们一行人从后门进的酒楼。
章谦溢早等着了,说安排吴家父子进了二楼拐角的那件僻静包间,说:小妹你放心,吴远山就是个芝麻大小的屁官,我们这帮大老爷们都在呢,咱大大方方地见他们。
沈晚冬笑了笑,没有答应,说只是带玉梁进去即可,有些话有些事,还是私下里解决最好,没必要让太多人参与进来。
门被玉梁轻轻推开,沈晚冬挺直了腰板,走了进去。
包间不大,但素雅洁净,燃着好闻的兰香,桌上摆了珍馐美食,几碟点心和干果子。
真是好久不见了,吴老头子依旧那么面目可憎。穿的比以前要富贵,浑身上下透着腐朽之气,瞧见她进来了,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眼中似有惧色,不过很快又被谄媚所代替,假笑着,偷偷从后头推了把愣住的儿子。
“冬冬。”
吴远山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他瞧着相当激动,俊脸浮起抹好看的红晕,眼里似有泪光闪耀。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日思夜想了两年也不能忘记的女人,而今,终于又见到了。
“冬冬,我,我真的好想,”
吴远山哽咽着,情不自禁地抬手,想要去触碰沈晚冬。
谁知就在此时,玉梁一把挥开男人的胳膊,扶着沈晚冬从侧面入座,她斜眼瞪着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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