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偏过头,躲开男人的手指。
“我不知道你还调查过我家多少情况,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么神通广大。我更不管你想勒索我多少钱。但是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的确不能不在乎我家人的感受。”
“所以呢?”
琉璃双眼亮晶晶地直视斗笠下的阴影:“所以,我会自行了断。”
“认真的?”
“当然。”
琉璃非常严肃:“我讨厌被勒索。而且勒索这种事,有一必有二三四,与其一辈子被你威胁,不如一次了断。”
“听上去很有道理。”
他的手指离开她的脸,缓缓插入她乌黑的头发里。
“这么想死的话……那就去死吧!”
咦?
琉璃瞪圆了眼睛,却听见斗笠下的人冷冷一笑。
“不过死以前,可以先把欠下的债还掉吗,季琉璃小姐?”
“啥?”
琉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欠债?我欠了你债?”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她随身荷包里不只有上万两银票,单是被他拿走的七彩琉璃镯就价值不菲。
“销金窟里的过夜费到底有多贵?”
“反正不便宜。”他随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警告你!”
琉璃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绝不要在这种威胁拨失去神智。
“不要以为把想勒索的钱说成是欠你的,我就会上当!”
“没想到你还挺精明。”
他赞叹着,手指抽掉她的花簪,让一缕秀发飘落在她脸侧。
“做什么?”她恼怒。
“我觉得你这个模样格外好看。”
他轻笑:“就好像,那一天。还记得你头发全都披散下来的样子有多么可爱吗?”
她伸手拦住他进一步动作:“说到那一夜,我的镯子呢?”
“在我这里。”
他大大方方承认:“还好我当时留了个心眼,拿走了这只镯子。现在正好用来作为请你还债的表记。”
“难道不是见财眼开,顺手牵羊?”
“随便你怎么想。”
他耸耸肩:“我只请教你,如果一个人处在很危险的情况下,自己却并不知道,被人好心救了,她是不是应该有所回报呢?”
“知恩图报是当然的,但是和你我没关系吧?”
“当然有。”
他的唇突然又凑近,在她耳畔流连下一串呢喃:“琉璃,我这样做,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想法?”琉璃愤而推开他,“流氓!混蛋!谁许你靠近我?”
“那天晚上,你却是相当激动地扑过来,甚至不惜一掷万金把我买下来。琉璃小姐的慷慨热情,当真令人难忘呢。”
他咂了咂嘴,牵起她的小手。
“为什么和现在的你,差别这么大呢?”
“我……我当时喝醉了。”
还有点绝望,不过这个不必告诉他。
“只是醉了?”
“不然呢?”
“傻瓜!你被人下了药,自己还不知道吗?”
下药?!
琉璃惊呆了,只能愣愣地听他朝下说。
“否则,你这样天真纯洁的姑娘,再怎么醉酒,也不会变成那样。还不感谢我挺身相救吗?如果不是我当时任劳任怨,只怕你早就……”
“早就怎样?”
“气血乱流,心脉尽断而死。”
他吹了声口哨,“或者落到某些人手里,那下场,啧啧,我实在不忍心对你描述。”
琉璃呆了呆:“但是买你的钱,我已付过了。”
“没错,你的确花千金买了我。”
他抓着她的手,挪到唇边。
“但是,你可没有买下我拿身体给你当解药。原本我大可以丢下你不管,但是我没有。这难道不是救命之恩吗?”
指尖突然一热。
琉璃惊呼一声,才发现自己雪白的小手被男人包在掌心里。
他望着她的眼神太诚恳,太清澈,令她神思迷茫,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直到上了岸,走进忘忧楼,琉璃仍然觉得自都身在梦中。
手指上仍然残留着男人手中的热度,好像他们刚刚就这样达成了某种协议。
“好,你要我怎么还债?怎么报答?”当时,她这样问。
“我要好好思考一下。”他这样回答。
为什么总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她迷迷糊糊走进忘忧楼,突然听见宝瓶大喊一声:“琉璃,你怎么这样?”
“有什么不对吗?”
她下意识停住,看着宝瓶气冲冲地朝自己冲过来。
不愧是宝瓶,脸色已经那么难看了,仍然行不动裙,摇曳生姿。
“瞧瞧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宝瓶皱着眉,替她整了整衣裳。
琉璃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一只袖子竟然被挽起来,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
“还不跟我去整整妆容?”宝瓶继续责备,“真是不让人省心,怎么现在才来?瞧瞧你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
琉璃喃喃说:“我在湖边等了很久都没看到船。”
“哦,原本我们一到就该让船回去。不过程小姐听说端王喜欢荷花,我们就乘舟曲去湖西荷花荡里采了几朵。”
宝瓶示意她看桌上。
“眼下八月底了,要找那种含苞欲放的荷花本来就困难,据说端王喜欢的还一定是那种不深不浅的粉色荷花。我们好容易凑齐了七枝,你瞧瞧,好看吗?”
“好看。”
琉璃木然转头,看着青瓷瓶中那七枝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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