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牢里只点着一把火把,火光摇曳,仿佛随时就要熄灭。默诺凭借精灵视觉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发现斜对面的小囚室里还关着一个人,正蜷缩着身体,慢慢地蹭到牢笼边。
只有一条走道横在两个牢笼之间。
默诺没有说话,他冷静地不做出任何反应,双眼却紧盯着对面囚室的人。
“嘿!终于来了个陪我说话的人。”那人尽量蹭得离默诺近一些,然后直起身靠在铁栅栏上,说:“刚才士兵们叫你‘乡巴佬’,你是从冬雾山谷里过来的吧?”
默诺没有回答。
“别误会,我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也不会叫你‘乡巴佬’。嘿!我比你稍稍早进来几天,名字叫坎农。”
默诺还是没有回答,他压根儿就没心情搭理坎农。
“拜托!这破牢房自打我进来的时候就空无一人,想找个聊天解闷儿的伙计都没有,好不容易把你迎来了,嘿!没想到是个哑巴。”坎农有些无奈地用指甲划着墙壁,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默诺被这刺耳的声音激起一身疙瘩,不得不开口抗议道:“你能不能静一静!”
“嘿!可算走了运,原来你不是哑巴啊?靠近一些,咱们好好聊聊,我都憋得快吐词不清了。”
默诺又不说话了,坎农决定继续用指甲划墙壁。
吱吱吱吱!
“别挠墙!”
“陪我聊天我就不挠。你叫什么名字?”
吱吱吱吱!
“我叫乡巴佬!”
“嘿!不乐意说名字我也不追问了,可别赌气啊。”坎农满意地收回指甲,抠在牙缝里,继续说:“既然蹲在一个地牢里,也算患难牢友了。好吧!我叫你一声朋友!”
朋友,这个词语对默诺来说最刻骨铭心,又遥不可及。
坎农极力想挑起话题,他把裹在脖子上的半旧围巾解下来甩给对面牢房的默诺,说道:“朋友,用我的围巾把身上擦干吧。”
“谢谢,但我不能让你的围巾沾上骚尿。”
“嘿,没事儿!早几天那些士兵也冲着我撒尿呢,当时我就是用这条宝贝围巾把身上擦干的。”
默诺拾起坎农甩过来的围巾,使劲儿地擦了擦湿润的头发。
“这就对了,别客气!等咱们下次再住进这见鬼的地牢,一定要备一套防水的油布斗篷!呃……朋友,你是怎么进来的?犯了什么案子?”
“治安官的女儿亚历山德里娜偷了我的指环,我上门找她归还,结果就被关进地牢里了。”
“嘿!我猜你那枚指环一定相当漂亮吧,要不然也不会被亚历山德里娜看中了,她的眼光可是相当挑剔的。”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指环,既不是金质也不是银质的,分量很轻,外表也很简单。”默诺不想告诉他指环是由秘银制成的,也提醒自己绝口不能在亚历山德里娜面前吐出“秘银”二字,否则指环就更难归还了。
“嘿!是金是银都不重要,亚历山德里娜小姐可不缺金银。谁知道呢!贵人们的审美标准往往都很怪异……山里的人现在也时兴戴指环了?”
“山里的人都戴不起指环,我的指环是此生最真诚的朋友临终前赠送的。”
“对不起,真是令人悲伤的往事。”
“所以我必须要回属于我的指环,为了我的朋友。”
“真令人感动,我支持你,朋友!”
默诺这时才仔细打量着坎农,他又瘦又矮,穿着简约合身的短装小皮衣,显得精干敏捷,眼睛小而细长,眼皮子伴随着嘴里不断蹦出的单词而颤动着。默诺问道:“坎农,你又是犯了什么案子被抓进来的?”
“嘿,盗窃呗!”
默诺有些鄙视地说:“冽冰镇的人都爱好盗窃吗?上到治安官的女儿,下到地牢囚犯。”不过从坎农精瘦的身形和快速的谈吐来看,他应该是这个行当里的一把好手。
“嘿嘿嘿!朋友,我可没鄙视你们山里来的人,你也别瞧不起咱们镇上的人。”坎农解释说:“没错,我就是个小盗贼,但你不能把我和亚历山德里娜混为一谈,我的‘偷’和她的‘偷’是有本质区别的!”
“有什么本质区别?不都是一个‘偷’字吗?”
“当然有区别了!”坎农端坐起来,将短皮衣上的灰尘拍掉,一本正经地说:“亚历山德里娜偷取你的指环,她的治安官父亲榨取镇民的财富,他们就像是躲藏在皮裘里的跳蚤,趁你不防备就跳出来咬一口!而我,坎农——跳蚤杀手,在黑夜里掏出镊子,为镇民们剔除吸血的跳蚤。”
“你劫富济贫?”
“谢谢你的褒奖,朋友。”
“然后被抓了?”
“呃……如你所见,正是这样。不过这是一个意外。”
“能不能多告诉我关于亚历山德里娜和她父亲的事儿?”
坎农拍拍胸脯说:“嘿!没问题。十多年前,巴菲尔德牵着年幼的亚历山德里娜,从帝国遥远得叫不出名字的地方赶来赴任——其实就是变相贬谪,意思是告诉你,‘嘿!巴菲尔德,你的政治生命就到此为止了,滚到遥远的北方流放去!’”
“难怪她叫‘亚历山德里娜’这么有异乡情调的名字,原来不是本地人。”
“嘿,被她的名字迷住了吧?让我接着说,在冽冰镇上,镇长人选是由本地居民推举的,但没有实权,只能管管鸡毛蒜皮的小事。治安官就不同了,人选直接由帝国指派,还能调动士兵。”
“镇上有多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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