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这样,”我捂住脸孔,冰凉的手微微颤抖着,“我撑不住了,所有的事,我真的支撑不住了,欧姐求求你了。”
我没有抬起头,可是我能感觉到她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她一定懂得。
“好!我同意你辞职!”欧姐从笔筒里抽出钢笔,大力拔掉笔盖刷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你去人事部办手续,等你休息好了就回来,我们大家都等你。”
我又一次变成失业小青年,抱着纸盒默默离开的大楼。阿真一直送到门外,她很想问个究竟,但自始至终她什么都不说,只是抱抱我,一张苹果脸上都是笑意:“玩好了就早点回来啊。”
辞职后我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远在英国的我妈,却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我重新翻到杜叔叔留给我的号码,心里想着如何措辞,他们刚刚飞过去,我眼下也去找他们散心,会不会觉得我是电灯泡?只可惜,杜叔叔的手机也无人接听。
我打车回到平湖公寓,把纸盒暂放在门口的保安室,钟越应该已经去了公司,我得趁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迅速地收拾好我所有的行李。我没有勇气和他告别,我更怕自己在他的面前迈不开脚步,所以,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东西也不多,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平时用的护理用品全都是他为我悉心准备的,粉红色的牙刷、毛巾,还有粉红色的拖鞋,我一一整理干净放回原位。这间七十多平米的小公寓,每个角落似乎都盈满了我和钟越的气息,我四处环顾,泪盈于睫。钥匙还紧紧捏在掌心,当初他交给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可是不能舍不得。离开前我把钥匙放在了鞋柜上,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我去办理新手机号码的时候遇到了纪尤熙,实在是狭路相逢。她身后跟着的保姆怀中抱着一名幼小婴儿,我不由得问出口:“你的孩子?”
她坦然冲我笑道:“快八个月了。”
我一时哑口无言,时间变幻,曾经那个对钟越穷追不舍的小妹妹,现在也早已为人母。她的视线还牢牢盯在我的身上,我只好硬着头皮开口:“真好,祝贺你。”
她并不在意,临要告别,却又掉头回到我身前:“其实我真的很好奇男人们的眼光,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
我无力与她争辩,这么多年过去了,彼此都不再年轻,还有什么好执著。她见我兴致索然,却挑起唇角浮出一抹莫名的笑:“我哥哥喜欢你,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呵,他真的瞎了眼。”
哥哥?我茫然地抬起眼,想要追问,她却已经从保姆手中抱过婴儿大步迈开。我的脑海里隐隐约约有答案浮现,却依然觉得难以置信。她口中的哥哥,难道会是穆覃?想到他,我突然觉得筋疲力尽,最后还是落进了他们的圈套,我竟然还是难逃一死。
在我换手机卡的前一刻,钟越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接,想到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我一贪心,还是迫不及待地放到耳边:“喂……”
电话那头是一片嘈杂,似乎在酒场,喧闹的人声交叠。我又“喂”了一声,随即有陌生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你是林乐遥吧?我们和钟越在一起刚刚吃完饭,现在想去酒吧坐坐聊聊,可是他死活不肯,非要我们打给你,这家教挺严啊。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会好好看着他,你就赶紧点头同意吧?”
我尴尬得只知道敷衍地傻笑,一群人的哄笑声中,我努力辨认着钟越的声音。他仿佛正在艰难地抢夺着手机,口舌不清地嚷嚷:“我不去,我不去,乐遥会生气……”
我捂住嘴哭笑不得,他一定是喝多了酒,否则怎么会这样孩子气,也不怕在朋友面前丢尽大男人的面子。我想跟他说几句话,最后几句话,比如你少喝点酒啊,早点回家睡觉啊,以后喝酒的时候可以提前喝点酸奶啊,可是来不及了,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已经在他们的哄闹中挂断。
街头已经有夜宵的摊子摆了出来,伴随着三三两两晚归的加班族,也有约会回来的小情侣,不依不舍地黏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菜,视线胶着,一秒都舍不得分开。我蹲下身子回忆着钟越电话里的口气,想笑,却还是迅速埋下了头。
来不及就算了吧。
【02】
我短租在平湖公寓外不远的酒店,没办好去英国的签证前,我还没有办法即刻离开。既然走不了,那就离他近一点,哪怕只能看到他的影子也是好的。
程程常对我冷嘲热讽,鄙视我不够干净利落,瞧不起我藕断丝连。她坐在我宾馆的床尾,看着我吃她带来的便当,我不想理会她,只顾着低头对付便当盒里的饭菜,来不及细细咀嚼,大口大口地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充我内心的空洞。程程见我的吃相狼狈,又忍不住毒舌起来:“林乐遥,你怎么比我这个孕妇还能吃?你不是也有了吧?你看看你那肚子!你都有双下巴了!”
她说得没错,这几个月来我增重许多,也许是心情的原因,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暴饮暴食。有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都不怎么敢承认,双眼浮肿,无精打采,哪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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