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看到她面纱下朦胧的婀娜华容,楚铮心里不由得浮现了这篇千古流芳的《洛神赋》。
“好了,天道之事离你还太远。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少女轻启朱唇,坐在楚铮的身旁。身上那隐约而清幽的香,丝丝缕缕地飘进他的鼻尖,撩拨着人的心弦,他却不敢有任何旖旎的念头。
“还请前辈助我踏上修行之路。”楚铮不假思索地答到,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回答透着一种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决绝,这是和当年一样的决绝。
少女撩起耳边几缕缭乱的发丝,侧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年,站起身来。蓦然轻叹一声,想决绝如她,却落得个孤寂万年、无亲无故的境地。
“凤凰属阳,血魔属阴,人则二者兼之……但你血脉混杂不清,还需剥离淬炼一番。”
芊芊玉指轻柔地点在楚铮的额心,一种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感和战栗感涌上心头,让他止不住本能的抗拒。
然后一丝凉意从额心钻进了他的身体。
疼!
撕心裂肺的疼!
鲜血像一株株芽儿钻开皮肤,溅到微冷的空气里,带起一蓬热雾,然后洒到地上,仿佛红梅点点。
紧接着,他皮肤下的血管一根根迸裂,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在切割似的。鲜血飚起,离开他的身体,带着滚烫的温度,稍微温暖一下冰凉的世界,然后血珠迅速落下,如同猩红的种子播种于大地。
血越来越多,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水洼,露出的一双白玉似的香足赤着,走动间似莲步生花一般。
“滴答……滴答……”鲜血滴落的声音在这死寂的世界格外清晰,少女毫不在意地赤足踏在温热血腥的水洼之中。妖艳的猩红溅上洁白的裙梢,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此时的楚铮,浑身肌肤惨白,深红的血口子遍布。四溢的血水与汗水打湿了衣裳,整个人更如虾一般蜷缩成一团,四肢不停抽搐,整个人都处在昏迷状态之中。
“你也倒是不容易……”一日之内,先是母亲遭遇横祸,家毁人亡;经受极寒折磨,又遭受血脉剥离之苦……
十二年来的精神广厦崩塌,脆弱的凡人之躯更是不堪重负。
仿佛刀锋破开豆腐一样,少女的葱白无瑕的指尖划开楚铮的脊背皮肤,露出了森然惨白的脊椎骨,在大片可怖模糊的暗红中显得格外惊悚。
三朵血莲从岩石上绽开,淋漓的血水不见踪影。
一朵炽热而轻盈,血红中透着火红。每片花瓣都如同一根火羽,整朵花看起来,就像一只充实了生机的不死火焰之鸟。
一朵则冰冷而惑人,妖艳嗜血的血红色充满了禁忌的邪恶,暗色的莲瓣阴冷又锋利,每一片都像精致诡谲的利刃。
最后一朵则稍大一些,纤嫩而绮丽,每片花瓣都是纯正平和的血红色,层层徐徐地遮拢,一时间看不透莲心。
极美的血莲,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袅袅青烟般细细散开,弥着异香扑鼻,竟是没有半点血腥味儿。
“去!”少女轻喝一声,三朵血莲像蹁跹的蝴蝶,旋转着浮了起来,飘摇着停歇在那惨白的脊椎上。
沙漠中的旅人遇到了水,薄霜落进了熊熊的火焰。
那三朵血莲花消融成汩汩的血泉,渗进骨髓,温润五脏,给濒死的楚铮带来了生机。
一点火花从他的伤口处燃起,在刹那间蓬勃而起。
炽红的烈焰熊熊燃烧,通明的火光映亮了半边天,极高的温度仿佛能焚天煮海。
靠近它立刻就能感受到一股磅礴而原始的旺盛生命力,这火焰仿佛永不熄灭。
但它并不显得咄咄逼人,而是温暖世间的力量,只是本身却又很高傲,隐隐拒人于千里之外。
传说垂死的凤凰,会集梧桐枝以焚烧自身,在熊熊烈火与无尽痛苦中重生,可令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还好我有一些梧桐枝……”看着火光之中发肤已然焦灼炭黑的楚铮,少女颇有些震惊。
要知道,不是每一只凤凰都能涅槃。拥有涅槃之火的唯有凤族的皇室一脉,而能承受火焰煅烧的,更是万年不出一个。
怪不得他的母亲会被自己的同族杀死,原来她是凤族的皇室一脉。
凤族皇室不可能容下他母亲的存在。
她手掌一翻,一截古朴的梧桐木出现在手中,一丈来长,通体流转着翠绿青光。仿佛在呼吸一样,青光一明一暗,不断闪烁。
她把这神异的木头随意地抛进了熊熊烈焰之中。
木头表面的纹路,在接触火焰的瞬间扭曲盘旋,竟然隐隐勾勒出一只凤凰的身形,展翅长鸣。
要是别的凤凰看到这一幕,怕是要发狂。
这是梧桐神木!是传说之中的存在!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对非梧桐不栖的凤族来说,梧桐神木更是千百年来梦寐以求的失乐园!
但现在最后一枝梧桐神木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地方也该换个模样了……”
少女凝望她熟悉的、荒芜死寂的黑暗世界,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怪异感。想要改变的念头一出,便再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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