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易晖还是坐上了前往s市的飞机。
他到场却没进去,听说庭审进行得很顺利,几个被告对作案事实供认不讳,原告律师描述的犯罪经过他们也认同。只在询问犯罪动机的时候,方宥清的理由令人咋舌。
他说:“他抢了我的东西,我看他不顺眼。”
易晖听了这番转述,不知道被当成“东西”的周晋珩作何感想。至少表面看起来他根本不当回事,注意力全放在当庭宣判的量刑是否合理上,还跟代理律师讨论了半天要不要继续上诉。
另一名原告唐文熙因为身体状况也没有出庭,易晖昨天刚跟他通了电话,他正在闹着要转系念服装设计,压根不关心这个案子,听易晖说案件性质恶劣,唯一感兴趣的是:“那有没有赔偿啊?正好让我转系去做裁缝!”
于是在法庭外见到杨成轩时,易晖头一回觉得他有点可怜。
杨成轩走出人群,在墙角边点了根烟,一个多月不见他更憔悴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燃烧,他的活力仿佛正随着烟雾一丝一缕地脱离身体。
易晖把那件唐文熙亲手缝制的衣服,还有那只紫闪蛱蝶都给杨成轩:“这是他原先就打算送你的,物归原主。”
杨成轩把那衣服抖开,看到用铆钉拼成的“good luck”忽然笑了,看着那只被做成标本依旧鲜艳漂亮的蝴蝶,又垮下嘴角,表情逐渐变得痛苦扭曲。
“谢谢,谢谢你。”他还是强撑着向易晖道谢,然后把那两样东西夹在臂弯里,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周晋珩问他们俩聊了什么,易晖说:“让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些什么。”
周晋珩不禁又开始发慌,默不吭声地载着易晖去取养在店里的花,花圃老板打趣说“这就是你怕得不了的那位啊”,周晋珩在后面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取了花,顺便买几支新摘的玫瑰。
回到家易晖安放两盆白花,周晋珩到处找瓶子安置玫瑰,阿姨拿来好几个花瓶他都觉得不行,这个不够高那个瓶口太宽,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又怕自来水养不了几天,接了两大盆水拖到阳台上放着,打算用来养花。
易晖看不下去他这稀罕得不行的模样,说:“你不是不喜欢玫瑰吗?”
周晋珩就等他问呢,拿着喷壶往花瓣上喷水,回答:“喜欢啊,因为这是你送给我的。”
易晖的脸霎时涨得通红,支吾半天,道:“你、你偷听。”
周晋珩摊手道:“我正大光明听的。”
想到那天自己仿佛一只斗j-i,竖着尾巴向敌人耀武扬威,易晖就羞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我那是,那是信口胡说的,我怕他,怕你还……”
周晋珩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双臂环在腰间,下巴抵着肩膀:“怕我什么?别怕,没什么好怕的,我说过要让伤害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易晖偏头躲了下,没躲开,在阿姨的偷笑中由着周晋珩用嘴唇贴着他发烫的耳廓。
“我说过,从今往后和你的每一个约定,都不会再错过。”
易晖记不起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为尽快把他从自己身上赶下去,小声应道:“嗯。”
作为自由职业者,易晖的工作可以在任何地方进行。
于是年后他回小镇待了一个月,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又回到s市,趁周晋珩还没进组,两人一起把家重新布置了一遍。
说是重新布置,其实没动几处,主要把床铺收拾了下,画室的部分物品重新摆放,再把放在储藏室吃灰已久的那堆东西拖出来,拣还有用的拿出来继续用,没用的收起来保存好。
那只易晖最喜欢的哆啦a梦玩偶被封口袋包得严实,拿出来的时候还是香喷喷的,周晋珩邀功般地说这是他亲手洗的,易晖为表重视,把玩偶放在周晋珩的枕头上,说:“那今晚它就睡这儿了。”
周晋珩立马黑脸。
等易晖下楼一趟回来,看见那只哆啦a梦屁股朝天缩在床头的柜子上,周晋珩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它知道这床睡不下第三个人,自己卷铺盖退出了。”
易晖幼稚不过他,把玩偶翻过来摆正,接着收拾去了。
从早上忙到半下午,太阳自头顶西斜的时候,周晋珩举着画,易晖站在对面指挥,把那副名为“破晓”的画挂在卧室向阳的那面墙上。
挂上之后周晋珩退到易晖身旁,两人并排站着端详这幅画,然后同时开口。
“你……”
“你……”
周晋珩:“你先说。”
易晖问:“当时你怎么认出的我?我明明很谨慎了,只在这幅画上留下一丁点痕迹。”
周晋珩笑了笑,故弄玄虚道:“命中注定。”
易晖瞪了他一眼:“好好说。”
现下的易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傻乎乎好糊弄的易晖了,周晋珩挠了挠后脑勺,说:“我调查过江一晖,他生前的病史里记录过他有自杀倾向。”
这个理由相对来说更真实,可易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就凭这个?”
“嗯。”周晋珩满脸写着真诚,“不然呢?”
从科学角度出发,易晖自己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索性放弃了:“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逃过盘问,周晋珩笑得更灿烂,指对面墙上的画:“我想问为什么要挂这一幅。”
易晖眼珠一转:“因为拿了奖啊,还得了好大一笔奖金。”
周晋珩:“……”
上天是公平的,人变聪明之后,不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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