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清晨凉风习习,但在校场操练久了的将士们还是不免出一身汗。终于到了辰时用膳的时候,校场上密密麻麻的将士渐渐散去,卢猛正待要回自己的营帐时,却见主帅岑肱朝自己阔步走来。
他连忙笑脸迎过去,全无适才的粗鲁,“岑帅,您怎么过来了。”
岑肱知道皇帝对他刮目相看,此番他必能晋升官职,故而语气也十分客气,“皇上要见你,你现在跟着这位德福公公去御营行在觐见。”
卢猛平时为人虽然大胆,但毕竟是去面见皇帝,他还是不免有些惊异,“皇上怎会…怎会要见卑职,这…”
岑肱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适才皇上亲临校场察兵,不经意注意到你。你过去便是,不必忧虑。”
卢猛饶是汉子,顿时脸也变得臊红。他在练兵时素来口无忌惮,方才那些糙话若是被皇帝给听了,那简直是羞死他了。
“去吧去吧。”岑肱再三催促他,卢猛这才不情愿地跟着德福走了。
皇帝早间到校场溜达了一圈,心情愉悦不少,说到底是因为发现了良将苗子,若再多几位像卢猛这样的将领,何愁柔然年年扰边境?又何愁慕容璟等乱臣贼子生出反叛之心?
“启禀皇上,卢将军已在外候着了。”
皇帝立马撂下了手中的筷子,吞咽下口中的食物,“宣他进来。”
卢猛知道御驾前规矩大,故而埋着头一路走进来,如往常拜见主帅一般见礼,“卑职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顿时觉得这糙汉子十分有趣,明明是肆意洒脱之人,却硬要在自己面前守着礼数,“朕登基之前也常在军营之中行走,你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拘束,卢将军。”
卢猛有些受宠若惊,“卑职只是千户,万万承担不起‘将军’之称,皇上抬举了。”
“朕知道你是千户,但那是岑肱的授命。如今朕愿意给你将军之职,你敢接还是不敢?”皇帝面色庄重,分明是动真格的。
卢猛一听“将军”二字,两眼放光如饿了多日的兔子见到萝卜一般,但在皇帝面前他还是不敢太放肆,谦让道,“卑职武艺不精,也无统军经验,不敢贸然受如此隆恩。然沙场之人当浴血杀敌,卑职愿为前锋,砍下敌将头颅扬我军威。”
“区区一个前锋便能让你满足?”宇文彻面露不屑之意,清楚地对他讲道,“朕欲加封你为左将军,将来与柔然之战,统领左军。”
“万万不可!”卢猛面露难色,他也就在长安府驻兵里有些名气,若是真正到了北境军营,只怕不服人心。只是,他不敢将自己的忧虑讲给皇帝听。
“你虽为草寇出身,但既然归顺官府,朕便不计较前科。”皇帝从膳桌旁站起来,朝他走去。卢猛虽然比他体格要壮,但却不及他高。皇帝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也罢,在军营之中的名望是需要慢慢积累的。若朕贸然许你左将军之位,也难真正收服人心。到了北境,你归右营统领,找周英报名便是。”
从千户一跃成为北境右营将领,已经是隆恩。皇帝也担心他一时不能收获人心,让他从最底层练起。有了军功,一切便好说了。
日夜赶路,终于在离开京城的第十六天,抵达了凉州城。从凉州城墙远眺大漠,只觉一片茫然。官道上人烟稀少,皆因甘州城已沦于敌手。
甘州城三面环山,本是易守难攻之城,然而在近几年却硬是被柔然蛮族攻破两次,实在是中原之耻。两年前的那场战役,好不容易将宋康培养成了守边帅才,使柔然人不敢冒然进犯。但是在前不久的党锢之祸,却因宋府失势,却不得不被连累下了大狱。
周英虽然颇具将才,但是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年迈不复从前了。北疆亟需一位能够震慑敌军的将领常驻,以护佑两州百姓不受侵犯。而在卢猛身上,宇文彻似乎已经看到了希望。
“甘州被山环绕,东城门地势低危,极难攻破。前年夺此城时,不得不绕山,柔然人该当知道这条策略了,所以将北面的山脉守得愈发严实。”当地将领指着沙盘上的城池,一一解释。
周英见皇帝一直凝视着东城门,心生诧异,“皇上准备如何应敌?”
皇帝方才动了动眼珠,沉声道,“不必再想什么计谋,柔然必会死守甘州,企图拖垮我军。甘州虽然易守难攻,却不代表不会被攻下。”
众位将领品咂出些许意味,皇帝这大概是想强攻了。
“破晓时分,是最倦怠的时刻,无论他们怎么防范也抵抗不过漫卷袭来的困意。在卯时之前,将一切部署安排好,用最短暂的时间攻上城楼。”
“…”
“甘州与凉州相距甚远,若要在卯时发动攻击,子时从凉州出发,一鼓作气,必攻下此城!”
众多将领皆面面相觑,连周英也不禁皱起了眉,似乎皇帝将事此役想的太简单了。
众将散去之后,皇帝留了周英在御营行在内谈话。周英愈发显得苍老,两年前,他鬓角还未生如此多的白发,如今是银发苍苍了。
“这几年北境颇不平,此役过后,你准备回京城养老吧!”皇帝终是不忍,当年是周英一力劝谏自己放弃寻找安阳、开拔回京,自己才会将怨气发泄在他身上。后来,周英守卫北疆近十年,功劳卓著。原本前年就准备让他回京养老的,奈何他定要说出放弃苏琬清那番话来,再一次让自己心生怨气。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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