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君抱着洺梦,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终于看见前面城池,守城的士兵只感觉一道白色影子从面前闪过,再去找人已不见任何踪影。
一梦君慌乱的跑到药铺之中,“快,我要化劫草。”他冲着已经呆掉的学徒说道,完全失了平日里的风度温雅。
只是那学徒仍旧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怀中的洺梦。
她半边身子都被血色染红,鹅黄的裙裳残破着显露出她的肌肤,每一处都是深可见骨的剑痕,偶尔还能看见一点淡蓝色的冰碴。
“你们到底有没有化劫草。”一梦君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
一个清瘦的少年结巴着回道:“公子,公子说笑了,我们这种地方,怎么,怎么会有那种仙草。”
一梦君深邃的眼睛,始终盯着洺梦。
化劫草啊,那可是世间罕有的疗伤之药,鐏虚真人作为天医也不过两株收藏罢了,这种穷僻之地如何能寻得到。
可是没有化劫草,以他的医道之力,如何救得下,经脉尽断,五脏衰竭的洺梦。
“把你这里最好的药材都拿过来,快。”说罢他抬手甩出十几锭银钱,那些学徒不敢怠慢,不管有用没用,把馆内能用的药材都搬了过来。
一梦君随手拿过一两样,只一眼便随手丢开。
“洺梦,你撑住,我一定会救你的。”
只是无论他如何承诺,都无济于事,面对让人绝望的痛苦,总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接受,垂死挣扎想必是每一个人必经的过程吧。
谛戒几人盯着一梦君,灼人的目光却激不起他分毫的波澜。几人都是充满了疑惑,只有墨阳忍不住开口,“后来呢?洺梦前辈怎么样了?还有那个琉璃佛骨不是傻和尚的吗?怎么会到她的手中。”
一梦君抬头看着被金色染亮的天空,“是明觉,是他救了洺梦。”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师父?”谛戒平静的双眸中透出一点金芒,静静的看着一梦君,显然是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洺梦是明觉的妹妹。”
“明觉有妹妹?他不是老和尚吗?”所有人都好奇,可都没有问出口,唯有墨阳依旧喋喋不休。
一梦君陷在回忆里,却是不曾说话。
“梦先生,孙嫂家的儿媳妇要生了,你赶紧去看看吧,痛的死去活来的,接生的王婆说是难产,要我赶紧来请你。”昨日在村头见到的老者快步跑到草堂中,一口气将话说完,然后便止不住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色有几分煞白。
一梦君望着他,眼中深旋的黑暗中,竟莫名带出一点悲凉来,“黎叔,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我这就过去。”
“生孩子,我还从来没有看过呢,我也要去。”墨阳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紧跟在一梦君身后,其它几人尽管没有开口,也都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
只是影洛在离开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黎叔,他面含微笑,用手撑着头,靠在桌子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神态说不出的安详。
另一边,孙嫂家的屋子里传来女人一阵一阵的哀嚎声,那其中的痛苦竟让离尘落叶青几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原来生孩子,这么可怕。”墨阳停在一梦君的身后,有些畏惧的看着前面的屋子。
门突然开了,一个鬓发半白的老妪快步走了出来。一见到一梦君便露出喜色,“梦先生,你终于来了。”
一梦君却只是抬了抬手,“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那如梦呓般的话,似乎是有一种魔力,让那老妪瞬间便不说话了,连屋子里妇人的哀嚎声也停了下来,紧接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清晨归梦村的宁静。
“生了,生了。”孙嫂跑出来,满面喜色,看得谛戒他们也不由露出笑容。
尽管没有亲眼见证那生命的诞生,却仍旧在屋外感受到了一个柔弱生机的出现,尽管微小,却挣扎着不断向这个世界昭示着它的到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唯有一个人低垂着眉眼,那如墨玉般浓重的黑色瞳眸里,氤氲上一点离苦。
一梦君终于叹出一口气来,“走吧。”
“你不看看那个孩子?”离尘落目光明亮,带着一丝欣喜。
“看与不看,有何分别?”说罢他便自顾离去,几人尽管想看一看那孩童,却又不好贸然打扰,只好随着一梦君往回走。
只是还未走到妄心草庐,便远远听见了哭声,凄凄然,让人心碎。
“这边刚生了孩子,这边怎么倒哭上了?”墨阳好奇的伸长脖子,并快走了几步想要看个究竟。
“是黎叔,去世了。”影洛怔怔的望着妄心草庐的方向,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有生便有死,天道轮回,这便是平衡。”谛戒却显得平静的多,对于他来说生死不过一场轮回,一场轮回不过一场修行。
“可,新生与死亡竟离的如此之近。”离尘落像是回答谛戒的话,又像是在自语。
唯有一梦君抬头看了看天空,“生死,那都是她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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