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得像孔雀一样此时却不知所措的老三,“不怪你。”
说完于今清拿着那封信连带快递包装,往外跑,天已经黑了,学校操场空无一人。于今清利落地一个翻身,坐到一架双杠上,他拿出手机,存下快递包装上那个电话号码。存号码的时候他几乎要用手指指着一个一个数字对着才能确认没有存错,大概是因为喝多了。
他看了半天手机屏幕,拇指在小小的电话符号上点了一下,拨了那个号码,大概也是因为喝多了。
只响了一声——
电话接通了,但是没有人说话,只有呼吸声。
于今清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呼吸声,还是对方的呼吸声。
沉默良久。
“哥?”于今清忍不住轻轻地喊了一声。
对面传来低沉的声音,有点哑。
“清清。”
一别七年,他终于听到了这个声音。
初二那年生日,陈东君捧着蛋糕从黑暗中走出来,也是这样叫他。
那天于今清放学回家,自己炒了个蛋炒饭。那时候他比同龄人都瘦小得多,营养不良非常严重,一个巨大的圆桌,他坐了一个边,面前一个小盘子,圆桌剩下的部分就跟只大怪兽的黑嘴巴似的,像是随时要把他吞下去。他特意把电视声开得特别大,跟着里面的主持人一起哈哈哈。
他扒拉着蛋炒饭,然后听到了敲门声,还有人喊他的声音。
他关小了电视声才发现,外面那个人简直是在踢门。
他听见陈东君在外面喊他:“你快点。”
“来了——”他赶快跑过去。
于今清一开门,就看见陈东君站在黑暗里,手上捧着一个双层的生日蛋糕,上面插了十四根蜡烛。
陈东君低头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要死。
“清清,生日快乐。”
楼梯间的声控灯因为他的声音亮起来,瞬间驱散了原本的黑暗。
“哎,你快放我进去,蜡烛都烧要完了。”陈东君笑着说。
于今清赶快把陈东君的专属拖鞋拿出来放地上,那是鞋柜里仅有的一双拖鞋。
陈东君把蛋糕放在桌上,看见桌上还剩了一半的蛋炒饭,“你这吃的什么啊?”一边说他一边走到厨房,挽起袖子就要开始做饭,结果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六个鸡蛋,什么也没有。他又揭开电饭锅,里面剩下半锅冷饭。
“说了以后跟我回家吃饭。”陈东君又揉于今清的头。
他长于今清三岁,高二,已经长到了一八八,肌肉精瘦有力,大手揉起后者的头来顺手得像揉一只小猫。
于今清没答应跟他回去吃饭,只不好意思地去躲陈东君的手,“我们吃蛋糕吧,还有蛋糕。”
陈东君说:“嗯,去许个愿。”
当时,于今清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以后能成为一个像陈东君那样的人——
陈东君是个成绩好又会玩的痞子。
和街头那些小流氓不一样,陈东君笑起来坏,其实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
无论是他的什么,他的成绩也好,他的家庭也好,他的受欢迎也好,一切都让于今清羡慕无比。
陈东君从小是家属院里的fēng_liú人物,于今清从三岁起就对他崇拜致死,给他当小弟。别说玩打仗的时候做他的副官,就算偶尔被迫穿上裙子做等待被东君王子拯救的公主,他都是半推半就同意的。
于今清妈妈每次都笑着跟陈东君的奶奶说:“清清要是个小丫头,长大肯定嫁给你们家东君。”
东君奶奶有次还真给于今清买了一条公主裙,雪白的,穿上跟小天鹅似的,她看着于今清说:“整个家属院,哪个小姑娘能有清清好看?”说着又拉过于今清的手开玩笑,“以后嫁给东君哥哥好不好?”
于今清好奇问:“什么是‘嫁给’?”
东君奶奶觉得小孩玉雪可爱的,问得一派天真可爱,逗着玩特有意思,就又说:“就是跟你东君哥哥在一起一辈子。”
于今清看了一眼卧室,那一年他词库里还没有“辈”字,他问:“什么是‘一被子’?”
东君奶奶咯咯直笑,“就是一直跟你东君哥哥在一起。”
于今清眼睛亮了,大声宣誓:“我要和东君哥哥在一起一辈子!我要嫁给东君哥哥!”
于今清妈妈和东君奶奶在旁边被逗得大笑。
于今清妈妈故意说:“你还没问人家东君哥哥同不同意呢。”
陈东君正在旁边拆一个机器人,拆得一地螺丝垫片挡圈。于今清跑过去蹲在他旁边,“东君哥哥,我嫁给你好不好。”
陈东君还在研究机器人的球形关节到底什么怎么回事,他挥挥手,说:“别挡我光。”
于今清又蹲到另一边,“东君哥哥,我嫁给你好不好。”
陈东君被他弄得不耐烦,“行行行,恩准了。”
于今清给陈东君演公主一直演到七岁。
但并不是因为他知道了到底什么是“嫁给”,什么是“一辈子”。
有天下午,家属院一群小孩又吵着要玩救公主的游戏,陈东君其实已经长大了,不想跟这些小屁孩玩救公主了。
但是作为家属院的“大哥”,他觉得民意还是很重要的,他作为大哥有义务带领诸位小弟玩他们想玩的游戏。于是他跟于今清说:“你当公主。”
于今清跑回家穿上了东君奶奶送的那条雪白小天鹅公主裙,那时候他还是苹果脸,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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