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的垄梁,长满野文、马鞭草、菅草、薄荷、三棱子草、节儿草以及旱长虫草等杂
草。垄梁两边土地的主人都不容它们长到自家地裹,更容不得它们被铲除,几代人
以来它们就一直像今天这样生长着。比之河川里诸多地界垄梁上发生的吵骂和斗殴,
这条地界垄梁两边的主人堪称楷模。鹿家父子已经动手挖刨这道垄梁,挖出来的竟
然是一团一团盘结在一起的各种杂草的黄的黑的褐的红的草根,再把那些草根在镢
头上摔摔打打抖掉泥土,扔到亮闪闪的麦茬子上,只需一天就可以晒得填到灶下当
柴烧了。这条坚守着延续着几代人生命的垄梁,在鹿家父子的镢头铁锹下正一尺一
尺地消失,到後晌套上骡子用犁铧耕过,这条垄梁就荡然无存了,自家原有的一亩
三分地和新买的白家的二亩地就完全和谐地归并成一块了。儿子鹿子霖说:「後晌
先种这地的包谷。」父亲鹿泰桓说:「种!」儿子说:「种完了秋田以後就给这块
地头打井。」父亲说:「打!」儿子说他已经约定了几个打井的人,而且割制木斗
水车的木匠也已打过招呼,这两项大事同时进行,待井打好了就可以安装水车。父
亲说:「这样干给工匠管饭省事。」日头已经射出灼人的光焰,该当回家吃早饭了。
儿子突然问:「听说嘉轩准备给他爸迁坟哩?」父亲冷漠地说:「越折腾越糟!爱
迁就迁,爱折腾就折腾去!」
原坡地上的麦子开始泛出一层亮色的一天夜里落了一场透雨。临近天明时白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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