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长公主几次打量方瑾枝,这让方瑾枝后背挺直,紧张地不得了。她偏过头,低声求陆无砚:“三哥哥,我回三房的桌子吃饭好不好?不用你喂了……而且我再弄脏你的衣服怎么办?”
陆无砚却用更无辜的眼神望着她,说:“如果你走了,大家都在用膳,只有我闲来无事多无聊?说不定又要有人劝我动筷。咱们瑾枝就帮帮三哥哥解围?”
“原来三哥哥喂我吃饭是为了不闲着,那样就不会有人逼你吃东西了吗?”方瑾枝懵懵懂懂,疑惑地问。
“对啊!”陆无砚一本正经地点头。
“哦……”方瑾枝就转过头去,再也不提回三房那边的桌子自己吃饭的事情了。
长公主忽然说:“小孩子还是多吃蔬菜比较好。”
她拿起公筷,夹了一些木耳、菠菜和萝卜,放到方瑾枝面前的小碟里。
“谢谢公主……”方瑾枝受宠若惊。她无意间还发现长公主的指甲已经擦去了鲜红的丹蔻,是因为三哥哥排斥的缘故吗?
陆家其他人向方瑾枝投来各异的目光。
“小孩子还是应该多吃一些肉类,这才能长个。”陆申机拿起公筷夹了块排骨放在方瑾枝面前的小碟上,又让身后伺候的西域姑娘给方瑾枝盛了一碗鱼汤。
“谢谢大舅舅……”方瑾枝更加手足无措了,幸好她不用自己动筷,只要陆无砚喂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陆家的人都将目光从方瑾枝身上移开,放在了长公主和陆申机身上。
长公主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鄙夷地扫视了一眼立在陆申机身后的西域姑娘。她嗤笑了一声,嘲讽道:“陆将军的品味越发低级了。”
陆申机也放下了筷子,笑道:“边疆之地向来苦寒,不若长公主开开恩,将末将召回皇城。也好让末将多多体会皇城的女儿香。”
两个人的目光灼灼相逼,都不退让。
陆无砚忽然拍了一下方瑾枝的手背,指了指桌子上的一道栗子鸡。方瑾枝可怜巴巴地望着陆无砚,陆无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方瑾枝只好从陆无砚膝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给长公主夹了一块栗子鸡,又给陆申机夹在了一块。
前一刻还暗中对视叫着劲儿的两个人都移开视线,看向小小的方瑾枝。
方瑾枝忙摆出一张极为灿烂的笑脸,甜甜地说:“这道栗子鸡可好吃啦,三哥哥也很喜欢呢。舅舅和……舅母尝尝看!”
听方瑾枝悄悄改了称呼,陆无砚投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长公主竟果真吃了那块栗子鸡,又夸了几句好味道,赏了做这一道栗子鸡的厨子。这一番波折总算消停下来,众人又可以安心用膳了。
可是没过多久,忽然从宫中来了个小太监,伏地禀告了一大通,大意就是小皇帝嚷嚷着要长公主回宫,要不然不肯吃饭。
长公主皱了眉,面露犹豫之色,她刚想起身,陆申机和陆无砚同时放下手中的筷子。
陆无砚在父亲开口前,先一步将方瑾枝放到地上。他站起来,似笑非笑地说:“多年未见皇帝小舅舅了,儿子替母亲走这一趟。”
更何况这一对双生女儿刚刚出生不久,就得知外出采买的长子意外去世的消息。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双女儿是不详之兆,可长子的去世仿若是一把尖刀在她本来就柔软的心窝又捅了一刀。
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段日子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幸好丈夫陪着她,安慰她,承诺和她一起永世守护一双女儿。可是等到丈夫也先一步辞世,方瑾枝的母亲唯一的支柱轰然倒塌。终于在一个秋日的午后,她抱着丈夫、长子的牌位,守着一双女儿撒手人寰。
方瑾枝还一直记得母亲怀着妹妹时,脸上暖融融的笑容。她将方瑾枝拉到怀里,温柔地说:“等再过一个月,瑾枝就要做姐姐了哦。”
“嗯!瑾枝一定好好疼他们,做一个很好的姐姐!”方瑾枝脑中想起哥哥对她的好,跟母亲信誓旦旦地保证。
可是等到妹妹们出生了,方瑾枝就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的笑容。
承诺过这次回来会给她带红豆糖的哥哥,也再也没有回来。
从三岁开始,伴随着方瑾枝长大的只有母亲的眼泪,父亲的叹息。她总是守在小院门口,朝着远处张望。每当下人们问她瞧什么呢?她总是摇摇头不说话。
其实,她在等哥哥回家。
后来,父亲在一个雨天去往铺子查账的时候摔到了桥下,再也没有醒过来。父亲的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母亲发了疯一样恸哭。所有人都拦着母亲,没人注意到小小的她。
她就那样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自己的父亲。她的父亲很疼她,以前每次出门都会带好些好玩的东西给她。方家不缺钱财,可是父亲总是会亲自去挑选。还会亲手给她做玩具。她的秋千,她的木马,她的风筝,她的小木屐都是父亲亲手做的。
可是此时的父亲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头一脸的血迹、污泥。
方瑾枝怯生生地走过去,拉父亲的手,“爹爹……”
她的父亲再也没有像往常那些将她抱起来,笑着说:“来,爹爹陪瑾枝玩。”
方瑾枝见父亲的头上好脏,她用娇嫩的小手去擦父亲头脸上的血迹,鲜红的血迹弄脏了她的手。父亲的脸好冰,方瑾枝好冷。
听见人群的惊呼声,方瑾枝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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