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陈师傅纳闷儿了。
“老严你在说笑吧?”陈师傅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严半仙,在陈师傅看来,严半仙在这种事情上应该是跟自己站在一边的才对,怎么想得到严半仙竟然会阻止自己。
严半仙摇了摇头,拂尘一扫:“往常我支持你,是因为卦象对你有利,次次有惊无险,但是你若想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的回来,那必然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陈师傅就更不解了,他一直以为严半仙之前每次说他有惊无险都是在开玩笑,或者说是给他打信心,但是却没想到严半仙是当真的。
陈师傅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而严半仙则继续说道:“如果你执意去玉指胡同捉拿草人张,那我不介意告诉你卦象怎么说。”
严半仙顿了一下,明显嘴角抽了抽:“死路一条。”
也许是严半仙这话说的语气太过压抑,就连一旁的蔡巡捕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如果我执意要去呢?”陈师傅明显还没有放弃。
“那你便是一去不回。”
第二天一早,陈师傅起了个大早。
这陈师傅已经是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昨天从医院回去之后,倒头便睡。
好在是陈师傅走的这几天水上巡捕伍十成过来帮衬着陈师傅将原本停在前堂的尸体给火化了,这才没有招苍蝇。
要不然,就这鬼天气,尸体停在前堂不出一天,必然腐烂生蛆,苍蝇必然是满屋飞,别提多烦人了。
陈师傅天蒙蒙亮就起了,穿戴好之后,将铜镜悬于胸前。
因为陈师傅右肩的伤仍旧没好,所以吊着绷带的话,想要拿铜镜自然是不便的,悬于胸前倒是方便了些许。
当陈师傅走到右河河岸的时候,正巧在河岸上看到了一个人。
“陈师傅!”来人不是丁大龙还能是谁。
陈师傅一见是丁大龙,当时也是有些惊讶:“大龙,吃饭呐?”
“嗨呀,”丁大龙摆了摆手,从背后掏出一块他平日里做扎纸活的时候镇纸的方砖,“咱就猜着您得今天去玉指胡同,再怎么着也不能看您一个人去冒险不是?”
说着,丁大龙还掂量了两下手中的方砖,看样子那意思是不管那草人张究竟怎么个能耐法儿,都给他一板砖拍倒。
陈师傅轻笑两声,看着丁大龙手中的方砖:“你就拿这家伙?”
听陈师傅这么说,丁大龙顿时有些无奈:“这不那火铳折在了千岁冢里,要不然我肯定带着啊!”
说的也是,再怎么看丁大龙手里也不像还有什么其他藏着的宝贝的样子。
陈师傅哈哈一笑,抬手重重的拍了丁大龙肩膀一下:“走!咱们先去找地儿吃个包子!”
两个人由打右河岸边走到城里,按理说都已经这个点了,天也应该大亮才对,可是陈师傅抬头往上看去,却看到层层的乌云将整个天空都给挡了起来,那才真叫一个黑云压城。
而他们二人一边走着,只看到一个人影晃晃悠悠的站在不远处的大柳树底下,一看到那脏兮兮的道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严半仙。
“老严!”陈师傅抬手隔着老远就跟严半仙打了个招呼,而严半仙看到他们,非但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是满脸不快,好像陈师傅和丁大龙欠了他多少钱一样。
走近了一点之后,严半仙更是脸一拉,看上去好像不怎么爱搭理陈师傅一样。
“老严你这是吃过早饭了?”陈师傅上前套近乎道,“若是不曾吃过,不如跟我们二人去买几个热乎的包子?”
严半仙闻言,一摆手:“少来,咱半仙是那种贪吃的人?”说着,陈师傅分明看到严半仙的喉头动了动。
“得了,别生气了,”陈师傅一把拉过严半仙,往城里的包子铺走去,“其实你说的那些话我也想过了,但是咱们是给那铁锭孕尸托了冤的人,若是不去反倒也是死路一条,与其如此,倒不如搏一把,这不没准儿呢。”
严半仙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说道:“倒不是我跟你陈师傅找茬,咱半仙这卦象向来灵验,这一回那当真是十死无生,其他的我也没法跟你说。”
“我早算准了你今天肯定不能听我的老老实实待在养骨塔,所以我特地起了个大早,给你找了一个能在危难之际拉你一把的人,但是最后究竟结果如何,只能是看老天爷的意思了。”严半仙这一席话说的相当真诚,就连陈师傅都觉得自己快死了一样。
“放心,咱陈友亮素来命大,就算十殿阎罗来咱这养骨塔走一遭,到时候也得是怎么来的怎么再回去,你就把心放肚子里。”陈师傅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着实让严半仙一阵无奈。
陈师傅拉着严半仙往包子铺的方向走去:“这不嘛,早就知道那玉指胡同诡异异常,特意挑了个大早,不论什么魑魅魍魉,到了大太阳地儿里也得现原形!”
严半仙嘬了下牙花子:“你瞅瞅这天儿像是有太阳的样子?”
陈师傅让严半仙噎了一句,抬头的确看不到太阳,但是转念一想:“嗨呀,这不是老天爷照顾咱吗,嫌今儿个太热了,特地下场雨让咱们凉快凉快。”
“再者说了,老话儿怎么说来着,”陈师傅拍了一下脑门,记起来了,“沉冤得雪,天降甘霖,大旱了那么几个月,今儿个降一场雨,这不正说明了咱们今天必定替天行道,绝对没错的!”
严半仙不愿与陈师傅再贫嘴,叹了一口气,便走向了包子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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