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籍突然有此一问,让杨浩宛如丈二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
询问之后,庞籍只是淡淡一笑,不作回答,故作高深。
到底怎么回事?
和胆量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要做什么冒险之事?
奈何无论怎么问,庞籍以为狄青饯行为名,始终拒不回答,让杨浩心痒难耐,莫名其妙。
直到数日之后,在枢密院再度见到庞籍,杨浩才知晓来龙去脉。
“杨三郎,可愿往西北一行?”
“嗯?”
被庞籍这么突兀一问,杨浩不由一怔,默然无语。
“是这样,与西贼议和之后,朝廷在保安军、镇戎军要开设两处榷场。”
庞籍笑道:“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主意。”
“是”
杨浩讪讪一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也许当初自己不该多嘴的。
看到庞籍老谋深算,意味深长的眼神,杨浩顿时想到了几个词言多必失,祸从口出。
没准,给自己挖了个坑。
“你这个主意不错,与西贼与榷场贸易,控制用度命脉。可西北之地,多是军伍将领,少有人懂经营之道。”
“怎么会?”
杨浩笑道:“别的不说,韩公如今不是在庆州嘛!”
韩琦!
能够担任宰相的人,岂能不懂经济贸易之道?
“韩稚圭擅军政,却不擅贸易财货,何况他的身份太显眼了。”庞籍当即摆手,将韩琦排除在外。
“本来老夫打算从三司户部派人前往,不过回到东京,听了官家的一番话,老夫改了主意,觉得你合适。”
“庞公莫要玩笑。”
“你觉得老夫堂堂西府枢相之一,会与你玩笑吗?”
见庞籍面色凝重,颇为严肃,杨浩无奈摇头,轻声道:“还请庞公明示。”
“听闻你对官家称,向灵夏售卖酒水、日常用品、丝绸、茶叶、奢华之物,对吗?”
“是!”
“以此养成西贼骄奢之风,还能赚回每年的岁赐?”
“是!”
“那就好!”
庞籍笑道:“老夫与西贼议和,最痛心的便是岁赐,数十万的银绢就这么便宜了西贼,实在可惜。
如果能悉数赚回来,还能兵不血刃,疲惫西贼,实乃妙计,求之不得。”
“庞公谬赞了。”
杨浩讪讪一笑,当此之时,夸赞好像都是陷阱,反而让人害怕。
庞籍悠悠道:“妙策不假,但总需要有人推行,本来那日去过杨楼之后,觉着你比三司户部的官吏强得多。
杨三郎,可愿往西北走一遭,担任镇戎军榷场使呢?”
呃
杨浩不禁迟疑,若非觉得不太礼貌,真想一口回绝。
镇戎军在哪?
后世的固原。
本就是荒凉苦寒之地,又处在宋夏接壤之处,稍微有个风吹草动,边界冲突什么的,首当其冲。
虽说两国签订了盟约,现在是议和停战状态,但李元昊此人性格暴戾善变,西贼更无诚信可言,说不定
太危险了。
虽不是君子,但杨浩也不想立于危墙之下。
“杨三郎,别忙着推辞,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
庞籍笑道:“榷场初开,多少商贾想要扎进去都没有机会,现如今可是拱手将财运送给你。”
“呃我在东京”
杨浩很想说,自己不差那点钱,但话到嘴边,却发现不好开口。
“梨花白,还有你家那些日用品,你都放心交给旁人吗?
还有你对官家提出的计策,难道你不愿为朝廷出力?”
庞相公这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高度上升,帽子有些大啊!
“不不,小子也算是朝廷命官,为国效力还是分内之责。只是东京这边摊子不小,小子轻易也走不开。”
原则性问题,杨浩当然不敢犯错误。
“听闻你的作坊已然扩建,一切有条不紊,下属的几个掌柜、伙计熟门熟路,又有朝廷照拂,你何须担心?”
庞籍道:“反倒是你家货品在西北的销路,你敢放心给旁人?”
“庞公,敢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官家的意思?”
这是个原则性的问题,如果是皇帝的意思,那就根本无从拒绝。
庞籍笑了笑道:“老夫的提议,官家没有反对,却也不勉强,让你自己选。”
“敢问庞相公,为何一定是小子?”
“去了就知道。”
“好吧”
杨浩顿时无语。
庞籍悠悠道:“倘若你实在不想去,老夫也不勉强,不过将来千万莫要后悔。”
“后悔?”
“听闻西贼驱从大批被俘宋人,尤其是工匠,营建榷场房舍、道路。
听闻你的叔父杨守业是个工匠,在定川寨一战中下落不明”
“庞公,不必多言,我去!”
杨浩答应了!
能让堂堂枢密副使如此苦口婆心,本就不好拒绝,杨浩其实已经做好“被迫前往”的准备。
推辞之言,不过是讨价还价,多要些许让步和利益罢了!
但庞籍搬出了杨守业,杨浩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虽说与其素未谋面,但有叔侄名分,在这年头是关乎孝道的大事。
更重要的是为婶娘和杨雪着想,孤儿寡母着实不容易。
婶娘杨田氏,就靠着一个生死不明的念头撑着,心里一直惦记着丈夫,杨浩已经好几次看到婶娘默默垂泪。
杨雪每每看到旁的孩童有慈父疼爱时,也会流露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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