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不是正面攻坚,当然要在敌军尚未反应过来时就一举攻破,让辅兵民夫去消耗,跟送菜送经验有什么区别?
所以在司马冏的部署下,各部精锐打头阵,有兵器的辅兵紧随其后,拿着木棍或是扒篱的民夫,则在各自的军士后面混助攻。
光冲锋还不行,民夫还得一边跑一边叫,乱嚷嚷也不行,必须是充满杀气和气势的怒吼,这样才能壮其声势,震慑敌军。
“破城就能吃饱饭。”这是司马冏对辅兵和民夫的保证,对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他们来说,温阳县不再是有五千军士镇守的边城,而是一座巨大的食盒子,撬开它,就能吃个够。
于是,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氐人们,爆发出了出人意料的动力,要吃饭的怒吼盖过了军士们的喊杀声,也盖过了后方中军的擂鼓声,一个个无论有布鞋草鞋还是光着脚,都甩开了步子,扑向了两丈高的城墙。
不知是因为民夫穿着单衣,负重比身披甲胄的军士更少,还是因为他们对吃饭的疯狂,这些衣衫褴褛又面黄肌瘦的民夫,竟然冲到了精锐们的前面,在军士将领和齐万年司马冏的目瞪口呆之下,最先到达了城墙。
值守的城门兵在看到数万人的大军出现时,已经意识到了不同寻常,匆忙进城关上了城门,却没来得及把吊桥收起来,待氐人杀过来时,他们便错过了收起吊桥的机会。
而城楼上和城墙上打着瞌睡,晒着太阳的站岗兵则更早发现敌军的身影,他们不可置信地凑了凑眼睛,直到响起喊杀声和擂鼓声,才确定这就是敌军来袭,而且是数万大军。
大惊之下,好多守城辅兵都扔了兵器就跑,只有少数底层军官还知道回去向上级禀报,选择留下来坚守的军士,见到那黑压压一片敌军,也是心中一阵苦涩,哪个智障决定的在冬里动兵啊!还特么一来几万人!
西北军虽然成了司马肜的军队,但是之前却是朝廷的正规军,既然是正规军,那就少不了人手一副制式皮甲,这驻守温阳县的五千余军士也确实如此,不过他们的皮甲,却让人觉得有些辛酸。
从曹魏开始,军队就实行世兵制,什么是世兵制?那就是老子死了儿子上,儿子死了孙子上,只要落了军户,就一代代为国家服兵役,军户子弟不仅传承着父辈的军人身份,还继承着他们的兵器甲胄。
也就是说,哪怕是大晋朝廷正规军的装备,也是不知道用了多少代的旧货,朝廷为什么不发新装备?一是因为国家的经济确实不怎么样,二就是上位者根本就不管底层军士这些“小问题”,上面的人觉得,军士能有个兵器杀敌就够了,老子用的装备能将就就将就吧。
归根结底还是朝廷太穷了,古代解决财政问题的方法无非是开源节流,开源就是多挣钱,节流就是少花钱,挣不来钱那就只能少花钱,少花钱也不能减少上层官员的俸禄待遇吧,所以只能在下层军士身上节流。
让你们这些泥腿子来当兵,你就得来!管吃管住,家伙什儿自带,所以这种情况在世兵制开始时,就形成了惯例,以致大晋跟着走了几十年歪路都没转过弯来。
司马衷改革商税制度后,大晋国库的税收足足涨了上百万贯,加上对司马伦司马越和那些富商的各种抄家,今年的收入可是多了近二百万贯,多的这些钱,大半都投入到了各军的军费之上。
其他各军区都多多少少对军士的装备进行了维修,补补甲叶上上漆,换换弓弦和矛头,几十年的漏洞也算是填上了,军人的伙食也得到了小幅度的改善。
只有西北军区是个例外,因为朝廷拨的军费都被司马肜这个督军贪污了,除了弓箭强驽这样的重要武器之外,军士们的单兵装备只能自己想办法。
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军士们有什么办法修理装备?朝廷规定的军饷,也是得看司马肜夏侯骏这些上层的意思,心情好了发一次军饷,层层克扣下来也就一人几个铜板,这点钱能干嘛?难道要镶嵌在皮甲上当甲叶?
所以城墙上驻守的军士,看起来还不如那些穿仿制皮甲的氐人,仿制皮甲好歹能有几颗挡刀的铁钉,而他们的“祖传”皮甲却净是破口,甲叶都没剩两片。
既然西北军单兵装备这么差,为何之前与叛变的秃发鲜卑和北匈奴作战时总是胜仗居多?那是因为这些异族单兵装备更差,他们的皮甲就是单纯的皮甲,连甲叶铁钉什么的都不要,而且晋军中的有强驽这个大杀器,打起来还是很有一些优势的。
护城河都结上了冰,这也给氐人们提供了方便,民夫们越过护城河,就开始用手中的工具攻城,带着圆木的就十几个人合力撞门,没有器械的就抱着石头砸门,一股子疯劲儿,让精锐军士们都不禁汗颜。
抬着云梯的民夫和辅兵则直接把云梯架在了城墙上,也不等精锐部队赶来,他们衔着扒篱破矛等简陋兵器就往上爬去,哪怕有箭矢和石头砸下来,也挡不住他们想要吃饭的信念。
仅用了一炷香时间,城墙就在氐人精锐和民夫不太协调的配合下,被攻陷了,城墙上数百守军跑的跑死的死,完全没有了抵抗。
其实西北军在司马肜的黑暗统治下,已经没有了军心,上月平阳马场之战时,就有大部分军士投降,那是投降朝廷,算是弃暗投明,可是如今的敌人却是异族,让他们向这些野蛮人投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守城军士们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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